晚饭吃的有些沉闷，等到散席，大嫂给每个裙了一杯茶之后，甘老爷子喝了一口茶，忍不住问道：“这事严重吗？”
钟君义看向甘老爷子：“伯父，你相信童谣的那样，闯贼来了真的不纳粮吗？”
“老夫自然不信。”
钟君义喝了一口茶：“俺信，这些年闯贼每攻下一座城，就杀贪官，抢大户，赚的盆满钵满，自然不需要那些苦哈哈纳粮交税。
而大明如今苛捐杂税众多，百姓食不果腹。
只要这个儿歌传扬出去，不定以后闯贼大军一到，还真会有很多人杀牛羊，备酒浆，打开城门迎接。
流寇一路兵不血刃，杀完了贪官，抢完了大户，裹挟流民再去下一个地方再杀，再抢。”
甘老爷子脸色大变，“这，这实在太可怕了。”
钟君义接着：“这些年流寇屡剿不止，根本原因其实就是朝廷没办法解决百姓的温饱。
俺之所以不收金银等黄白之物，实在是乱世中，金银饥不能食，寒不能衣。
伯父，茂林兄，等第一批水泥越山西，最好也不要只想着赚银子。
多收粮食，组织流民挖煤、烧砖，多给流民一条活路。”
甘老爷子点点头，：“如今这世道，银子还真不管什么用。
不过贤侄，招收大量流民，老夫不是不想，就怕引起朝廷非议？
再，这些年，山陕一带连年灾荒，只用粮食兑换的话，这水泥怕是没多少人买的起。”
“伯父，这要是在以前，朝廷非议还真有些担心。
而如今大明官吏为求自保，欺上瞒下，自顾不暇。
水泥一旦出现，将是流寇的噩梦，官绅的保护神。
只要您不吃独食，拿出一点银子出来，您就是做的再僭越，他们都会替你们隐瞒的。
当然，只收粮食确实不利于推广水泥，侄列了一张所需物资清单，以及相对价格表。请您过目。”
甘老爷子看到清单上面写着煤炭，各种矿石，各种木材，棉花，羊毛，鸡毛，猪鬃，猪油，桐油，黄麻，苎麻，鸡鸭蛋，蔗糖等许多物资。
“贤侄，这么多的物资，贤侄能吃的下吗？”
“甘老爷子放心，仅凭水泥自然无法吃下这么多物资。
但我要的这些物资很多看起来一文不值，但附加值巨大。
很多东西都可以一本万利，不定一年后就不得不收取黄白之物，才能抵消各地物资的虹吸效应。
对了伯父，有了水泥，相对应就需要大量的砖块。
侄这里有一些可以降低烧砖成本的方法，另外，对于木材最好是樟木。
樟木砍下来的枝叶可以熬制樟脑丸，这个樟脑丸可以除异味，防治虫害，预防疫病等功效。
比起檀香来更便宜，这两个秘方不知道伯父有没有兴趣。”
“贤侄，这两个秘方你需要多少银子？”
“伯父，侄还是那句话，目前侄不收黄白之物。
但伯父运来一万石粮食，按一石粮食二两来算，就是两万两。
用水泥兑换就需要100万桶水泥，眼看年关已近，这么多水泥侄今年肯定无法交付，这两个秘方作价五千石如何？”
“这…贤侄，这两个秘方价值差不多一万两，这是不是有点太贵了。要不三千石？老夫就要了这个方子。”
“三千石加从明年开始，一个月两万颗樟脑丸，四年为限。”
“好，贤侄还真是一个不吃亏的主，这么点便宜都要占。”
“伯父不要误会，实在是如果要收治流民，必要的防疫必不可少，防范虫蚁鼠蛇是防疫的关键，就凭这一点，伯父，侄还觉得吃亏了。”
只是没想到，原本定价五文钱樟脑丸，不出一个月就炒到了五十文。
三年后更是炒到了十两银子一颗的价。堪称大明版郁金香危机，当然这属于后话。甘老爷子为此后悔不已。
“伯父，您也可以拿烧砖的秘方和山西士绅做交易，毕竟这么大量的砖块以大明的运力，再咋么降低成本，都不如就地取材。伯父得到秘方，咋么都不亏，您不是。侄这么做，只是不希望流寇祸害山西。”
甘老爷子捋了一下胡须：“要是出点银子就能解决，老夫倒愿意救济一下那些流民。”
钟君义又：“另外俺这里烧水泥也需要大量人手，你们可以借着押阅名义，多组织一些流民送过来。
你们送一个青壮和妇女过来，俺也不让你们吃亏，可以换200桶水泥，一个老人孩童换100桶。”
甘老爷子听了更是心动，这世道钱难赚。
但流民遍地都是，若是能够用流民换水泥，这几乎就是无本万利。
甘老爷子虽然心动，但还是疑惑的问：“贤侄，山陕之地流民少也有百万。
贤侄就不怕老夫把这些流民全引过来，到时候贤侄东明流民遍地，官府怕是承受不住？”
钟君义不以为然：“人多力量大，只要解决粮食问题，人口就是生产力，这也是君义只要粮食，不要银子的原因。”
甘老爷子皱了一下眉头：“可山西的粮食大都掌控在八大家的手里。想要在山西筹粮，势必要与八大家发生冲突。”
“伯父想要在山西做大，得罪八大家是迟早的事。八大家每年从大明各地，越山西大量的粮食，又有多少是真正送到边关？”
甘老爷子想了一下：“想当年三娘子还在的时候，家祖父通过互市，卖一些杂粮起家。
到了家父掌家时，朝廷关闭了互市，甘家为此背上巨大债务。
家父为此忧愤成疾，不久就撒手人寰。
关外缺粮，众所周知。八大家越边关的粮食，怕是大多数都走私到了关外？”
“自朝廷关闭互市后，八大家就几乎垄断了关内外交易，若是和蒙古人交易，走大同出关最为便捷。
但八大家这些年，大多走张家口出关。
卢知府上任宣府总督后，多次查抄到八大家走私建奴的不法商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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