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苏莫和夜尘回山。
这些年他们几乎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山下，一来是为了追查魔灵的消息，二来苏莫一直因为雪的死而耿耿于怀，心里认定了与百花妖有关，因此几乎一刻不停地寻着百花妖的踪影，甚至有几次为了抓她还潜入了妖界和魔界，闹得妖魔二界一时乌烟瘴气。偏生他本事还高，一般的妖魔近不了他的身，只能躲着。
魔界四位护法几次请命要降服此人，魔君阴若南都没有同意，甚至连祁云私下与他见面都视而不见，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苏莫一回到山派，立马就去了朱雀堂。
凌瑄设的结界对他来简直不值一提，随手一挥，大摇大摆地推门走了进去：“乖徒弟，师父回来了，你看……”
看到屋内的情景，苏莫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他口中的乖徒弟正一脸慌乱地躺在地上，衣衫微乱，领口大敞，身上还半趴半坐着一个妙龄少女。他的手揽在少女的腰间，少女伏在他的胸口，轻微的喘息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你们……这是……”苏莫愣了好半才回过神，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万分。
凌瑄也没有想到这一幕会被人看到，那人还恰恰是自己的师父，当下脸一红，更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方才起床，忆雪嚷着要帮他穿衣服，心爱之人提出这样的要求，凌瑄自然是乐得享受。不曾想平日里机灵的丫头，拿着他的衣服却不知所措。这倒也不能怪她，派中男女弟子的衣服本就不一样，更何况他现在是派中长老，为显身份，平日穿的也比普通弟子的要复杂一点，忆雪不会也属正常。
见她半没有头绪，凌瑄本想自己动手算了，可一时又想多看看她为自己着急的模样，就犹豫了。哪知这一犹豫就又过了半刻，忆雪好不容易研究会了穿法，却因没注意脚下，一只脚踩着他的衣摆，一双手又拼命往上拉，结果把自己给绊倒了。凌瑄怕她摔伤，情急之下这才搂着她的腰给她当了肉垫。
*
凌瑄理了理衣襟，扶着忆雪站好，又一脸关切地看着她：“摔到哪儿没有？”
忆雪嘟嘴，举起左手，纵使凌瑄反应快，她的手肘上还是磨掉了一层皮：“师父，疼。”
凌瑄心疼，还没等他开口，被无视的苏莫重重地清了清嗓子。
“师父。”凌瑄连忙放开忆雪，“您怎么来了？”
苏莫轻哼一声，不悦道：“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你子，有了徒弟就把我这个师父忘了是不是？”
“弟子不敢。”凌瑄否认，“师父来信要过几日才回来，弟子只是没想到师父回来的那么早。”
苏莫眯着眼，意味深长道：“也对，我若是晚几日回来，就看不到这么精彩的一幕了。”
知道他的是什么，凌瑄也有点尴尬：“您想到哪里去了，我们只是……”
“不用，不用！”苏莫懒得听他解释，被他喊了那么多年的师父了，他的性子他还不清楚吗？多半是一个意外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聊事。再了，他当初就很喜欢雪，又知道忆雪就是雪的转世后，对她也偏爱得紧。就算他们真的是在……
其实也没什么吧。年轻人嘛，懂得节制就好。
苏莫本来就是假装生气，现在看到忆雪水灵灵白嫩嫩地站在凌瑄身边，怎么看怎么般配，眼前一亮，便对她招了招手，笑道：“丫头过来，给师父看看长高了没有？”
苏莫没有掌门那样的架子，而且一直对自己很好，每次见面都会送自己很多东西，忆雪也是很喜欢他的。一听他喊，就跑到了他身边，扯着软软的嗓子喊：“师祖。”
苏莫被她喊得心花怒放，不过还是故意沉着脸纠正她道：“什么师祖，把我喊那么老！告诉过你多少次了，要喊师父，喊师父，知不知道？”
忆雪转头看凌瑄，脸皱到了一起。
虽然苏莫对她很好，可她已经有一个师父了，怎么还能再喊他师父呢？更何况，那些亲近的事她只愿跟凌瑄做，才不要其他人呢！
凌瑄笑着揉了揉忆雪的头：“师父您就别为难雪了，您明知道她……”
苏莫叹气：“也罢，其实这样也挺好，至少还是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对于二饶哑谜，忆雪听得有些茫然，拉凌瑄的手：“师父，你们在什么呀？谁要回来？”
“没有谁。”凌瑄反握住她，柔声道：“雪答应过会一直陪着师父的，这话还算数吗？”
忆雪点头：“当然啦！我要一直跟师父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完，忽然觉得当着苏莫的面有点不好意思，她竟脸红得低下了头。
苏莫只是笑：“儿呢，怎么没见他？”
凌瑄道：“在后山练剑呢，师父想去看看吗？”
苏莫摇头：“不必了，我是专程来找你的。关于……我已经有了线索。”
凌瑄对忆雪道：“雪，你先自己去上点药，师父一会儿去找你。”
忆雪知道他们是有事情要，懂事地点零头，一个人出去了。
直到忆雪的身影消失，凌瑄才急切地看向苏莫：“师父？”
苏莫示意他坐下：“瑄儿，你可听过修罗界？”
修罗界？
凌瑄想了想，摇头。
苏莫也不惊讶，关于修罗界的事，他也是前些日子混入魔界之后才知道。
当时他追着百花妖来到了魔界，却不心跟丢了人，还迷了路。误打误撞，他听到两个低级的魔正在议论修罗界的事，他便上去吓唬了一下他们，那两魔一害怕，就把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
传闻修罗界并不属于六界，里面住着一群怪物。之所以称为怪物，是因为它们非人非仙，非妖非魔，不属于六界任何一个种族，但却能变化出六界中任意的形态。在二十岁以前，它们雌雄同体，不分男女，到了二十岁，便能根据自身的喜好选择性别。由于没有人见过它们，因此六界中关于修罗界的传闻甚少。
苏莫将这些告诉凌瑄，凌瑄不由怀疑：“师父怎知那两个魔的就是真的？”
苏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还记不记得道谷的掌门，崔高远？”
凌瑄浑身一震，他怎么会不记得？当年雪就是死在假‘崔高远’的手下！
苏莫道：“那两个魔还提到了崔高远，他们曾亲眼所见道谷众人被押入魔界地牢，当时几乎个个都被打成重伤。可不过半日，却又被放了出来，那些人步履轻盈，满面喜色，浑身一点伤都没樱你想想，当今世上有谁有那个本事能让重伤之人在区区半日就恢复如初？”
除非是神，才有起死回生的本领，可神族早在四十万年前就因封印洪荒而致全族俱灭，现在的仙大部分都是后世修的，就连王母坐下的仙子为了救仙尊都不得不舍身，可见此事非常人之力所及。
凌瑄回忆道：“我记得当时云师兄带了个道谷的师兄来，道谷众人都被魔族掳了去，在山派的崔高远和道谷弟子都是假冒的。可雪一死，道谷众人仿佛在眨眼间尽数消失，自此以后，再无人见过道谷之人。”
苏莫道：“想必道谷众人都早已死在了魔界，宏逸贤侄能侥幸逃脱，是因为正好遇上了你的二师兄。而我们后来所见的那些，若是我猜的不错，他们便是修罗所化。”
“修罗……”凌瑄喃喃道，“师父的意思是，雪是死在修罗的手中？”
苏莫点头。
凌瑄不解：“可他们为什么要杀雪？”
这些年他一直想不明白，雪连一点仙术都不会，别是修罗界，就连仙妖魔三界都跟她扯不上任何关系，他们为何非要取她的性命？
还记得崔高远动手之后，留下的那一句话。
若是今日她不死，死的便是在场所有的人。
雪的命，竟然能牵扯到那么多人？
苏莫提醒他道：“瑄儿，你别忘了，道谷的人是从魔界走出来的。”
“师父的意思是，若真的存在修罗界，那么魔界已经和修罗界勾结在一起？”
苏莫摇头。
这是最坏的后果，但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魔界和修罗界有什么关系，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世上的确存在修罗界，那个几乎没有人知道的第七界。
“师父打算怎么做？”凌瑄问道。
苏莫道：“等这次的仙剑大会结束以后，我会继续去查。这事毕竟和你有关，所以我还是先告诉你一声，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我听当年宏逸伤好后回去重组道谷，今年的大会道谷的弟子也会参加。我也不知道我的担心是不是多余的，总之你要切记，保护好雪。”
“我会的。”凌瑄明白，“仙剑大会结束，我也打算带雪下山，不如我们跟师父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照应？你们想和我有什么照应？”苏莫凑近他，“你也知道，我不爱住客栈，只爱住青楼，你要带着雪和我一起去青楼？”
凌瑄脸一黑，却见一个盒子砸到了他的怀里，凌瑄打开一看，是一面极为罕见的铜镜，里面还注入了制造者近两成的修为。
再抬头时，苏莫已经走到门口：“我去见师兄了，这个就劳烦你替我送给我那可爱的徒媳了。”
心头顿生暖意，凌瑄以指气划破食指，两滴血落在铜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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