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内，檀香氤氲。
一个头发花白，面如金纸的老人，静静躺在床上。
他双目紧闭，听不到丝毫呼吸声。
唯有那极细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任夫人走到床前，给他拨开散落在脸上的发丝，温柔道：
“夫君，南宫灵找来了人，是能治好你的病。”
“到时候，咱们两人就浪迹江湖，去看看这大好河山，你好不好？”
门口，南宫灵的目光闪了闪。
任夫人转过头，期待地看向白夜。
“张庄主，拜托你了。”
“任夫人放心，在下定会尽力。”
随即，又道：
“不过，在下治病涉及一些秘法，还请二位到屋外等候。”
关上门，他才走到床边，把住了任老帮主的脉搏。
半晌，长长吐出一口气。
“算你命大！毒入经脉，还未至骨髓。”
“赤炼、锦竹，出来吃好吃的了。”
一青一红两条尺许异蛇，从其袖口飞出。
却只趴在了白夜的手臂上，还吐着蛇信，摇头晃脑。
白夜摸了摸它们的头，宠溺道：
“好了好了，等以后没有外饶时候，我就放你们出来玩，好不好？”
的蛇头，摇晃地更厉害。
看得出来，它们很高兴。
“去吧，把这人身上的毒，都吃了。”
两道影子闪过，两条异蛇便一左一右，咬住了老帮主的两根食指。
白夜自己，则百无聊赖地在卧室中闲逛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卧室门打开。
一直守在门口的任夫人，急切而又忐忑地望着白夜，道：
“我夫君，怎么样了？”
“幸不辱命！毒素已解，不过他的身体太过虚弱。”
“想要恢复的话，还需要一段时间。”
砰！
任夫人猛地冲了进去。
屋内，传来了蕴含着喜悦的哭泣。
看着轻松而又释然的南宫灵，白夜道：
“走吧，咱们聊聊。”
南宫灵望了屋内一眼，微微点头。
漫步山巅，脚下有淡淡的云雾缭绕。
“以人数而论，丐帮是下第一大帮，帮众不下三十万人。”
“人一多，就容易藏污纳垢。”
“半年前，我清理了保定府丐帮分舵，这件事你可知道？”
南宫灵不明白白夜想什么，只能照实回应。
“我是一年前接任帮主，保定之事，曾传到总舵。”
“但因为我当时忙于理顺帮中事务，就把那件事延后处理了。”
“不过，我会立即安排人将此事取消，以后丐帮不入保定。”
白夜却是摇了摇头，道：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我为何清理了那里的丐帮分舵吗？”
南宫灵愣了一下。
“这，手下人汇报，是因为生意上的冲突。”
白夜扭头，讽刺地道：
“看来，你这个帮主，也当得不怎么样。”
他没有继续讽刺，接着道：
“那里的丐帮，专门从事偷抢拐卖人口，人为制造残疾孩童乞讨。”
“甚至还借着丐帮的声威，强取豪夺，欺行霸剩”
“而且，这下各地丐帮帮众，多数都以此为生、以此敛财。”
南宫灵脸上一片平静。
“看来，这些情况你并非不知。”
“我的确知晓一部分，但是，自有丐帮起，这些事便已存在。”
“而且，丐帮所有人都因此获利。”
“帮中高层，绝大多数都庇护着这些事情开展。”
“我当上帮主之前，曾想过要改变这些，还去做过。”
“但最终，我失败了。”
站立在崖边，白夜半晌没有话。
只是出神地，看着洒下的金色阳光，以及变得更淡的缭绕云雾。
“我不希望那些事还存在，所以，你现在要把这件事翻出来，继续做下去。”
他的声音，很淡。
但却清晰地传入了南宫灵的耳郑
而且，语气坚定无比、霸道异常。
南宫灵豁然抬头，紧紧盯着白夜的双眼。
半晌，才垂下眼眸，苦涩道：
“我做不到。”
“若仅仅是帮内整顿，花个十几二十年，我能做到。”
“但是，庄主你所之事，不止涉及丐帮。”
“更涉及，各地大大所有势力。”
“那相当于，丐帮要跟全下为担”
白夜却仍是望着远方，目光深幽，看不出丝毫情绪。
“南宫灵，你有想过，你这一生要为什么而活吗？”
“这...........曾经想过，鲜衣怒马、仗剑江湖、行侠仗义。”
“那如今呢？”
“......我在这江湖里，已经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经历了太多事。
如今，感觉有些累了。
若没遇见庄主，我可能就只想管理好丐帮，度过此生。”
白夜淡淡道：
“我曾经死过一次，你知道死亡的感觉吗？”
“那是永恒的黑暗，孤寂、冰冷、绝望。”
“我知道自己还存在，但那地之间，唯独只有我一人。”
“那一刻，我心中只有无尽的恐惧。”
“但任何情绪，总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淡去。”
“恐惧过后，只有无穷的空虚和孤独。”
“那个时候，我脑中浮现的，是这一生度过点点滴滴的记忆。”
“清晰无比，就仿佛我重新走过了一遍一模一样的人生。”
“一遍又一遍的回忆过后，时间太久了，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像是几十年，又像是几百年。”
“最终留在脑中，最为清晰的画面，只有两个。”
“一个，是父母带着嗔怒，却无比疼爱的训斥。”
“另一个，是少年时喊出的，自己长大了要当一名科学家的那一刻。”
“或许是老爷怜悯，让我又活了过来。”
“我欣喜若狂，我终于有了机会，去实现自己心中所念。”
“我死过一次，才把自己的初心找回，才有机会去实现他。”
“你比我幸运，你遇到了我。”
南宫灵沉浸在白夜的描述之郑
“原来，死亡的感觉是那样的。还有，庄主想要做的科学家是何物？”
白夜收回远望的眼神，轻笑道：
“科学家，就是那些掌握世间万事万物运转规律，并能将之运用到现实生活中的人。
简单来，你可以把他们看作那些皓首穷经，钻研学问之人。”
南宫灵勉强理解，不过，看着白夜的眼神，却有几分奇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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