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子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路，是他的脚步带着他走完了那条熟悉的通往老宅的路。
当老杨家老宅的前院堂屋大门出现在面前，康子这才压下脑子里那些纷乱的东西，抬起头，轻轻推了推。
大门是虚掩着的，估计是三哥和哥他们两家晓得爹过来送饭了，所以故意留的堂屋门。
等爹送完夜饭离开，他们两家肯定有人要出来检查门窗，然后将堂屋大门重新关严实。
康子轻轻推开了半边门，进了堂屋，又将门在身后重新虚掩好。
当他往后院走去的时候，突然，右手边一扇门开了，从屋里漏出灯光，三哥杨永智也随即出现在屋门口。
“哪个啊？”他在明，康子在暗，杨永智是听到动静才开门出来看的，一时间没有辨认出在黑暗中的康子。
康子赶紧停下脚步，跟杨永智那打招呼：“三哥，是我。”
“哦，是康弟啊？”杨永智立刻辨出康子的名字，他上前来一把将康子拉到自家那屋。
康子眼前一亮，屋子里桌上点着蜡烛，照得屋里亮堂堂的，三嫂赵柳儿和大妞妞坐在桌边吃饭，饭菜很丰盛，一看也是今个从酒楼打包回来的。
瞧见康子进来，大妞妞很懂事的跟他这里打招呼，喊了一声“康叔。”
“诶，好，好。”
赵柳儿也笑眯眯照顾康子坐，还邀请他一起吃。
康子连连摆手，：“多谢嫂子，我家里金钏烧好了夜饭，就等我过来喊了我爹回去一块儿吃饭呐！”
赵柳儿恍然，“哦，你是来接四叔的啊！永智，康子是来接四叔的呢，你听到了吗？”
赵柳儿目光从康子身上移动到杨永智身上，女人目光飘忽，甚至还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促狭笑意。
杨永智当然能看出赵柳儿那眼神里的笑意是什么意思，因为在康子进门之前，杨永智和赵柳儿两人正一边吃着夜饭，一边声谈论着后院四叔和四婶的事情。
甚至，出于女饶只觉，赵柳儿还了一点杨永智想像不到的猜测……
杨永智悄悄给了赵柳儿一个‘别闹’的眼神，然后转过身去，把康子拉到一边，沉声道：“我劝你这会子最好不要去后院找四叔。”
“为啥呀？”康子一头雾水。
杨永智也不知该怎么，总不能把先前赵柳儿猜的那种法出来吧？那不得羞死人？
杨永智不好，赵柳儿也不好，但是这屋里还有一个八九岁的女孩，正处于懂事和不懂事之间。
大人不好意思的话，她敢。
“康叔，四爹爹和四奶奶打起来了！”
“啊？”
“又抱起来啦！”
“啥？”
“我爹娘，四爹爹和四奶奶这叫打情骂俏！康叔，啥是打情骂俏呀？唔唔……”
大妞妞的嘴巴被赵柳儿一把捂住了，制止了她的话。
可是，该的都了，不该的也了。
顿时，屋里除了大妞妞嘴里的唔唔声，便只剩下三个大人大眼瞪眼。
……
康子一个人回了村口的新宅子里，此刻，刘金钏刚刚给亮亮洗完脚，把孩子放到床上。
结果一抬头，看到康子一个人回来。
“爹呢？咋没跟你一块儿回来？”刘金钏往院子里，还有堂屋门口探了个头，确实只见康子一个人回来。
康子的脸色有点怪异，拉着刘金钏进屋，声把先前杨永智看到了，听到的，一五一十又告诉了刘金钏。
刘金钏听得瞠目结舌，好半晌儿，才回过神。
然后，她问出了一句赵柳儿在杨永志那里也问过，但杨永智却不敢转述给康子的话。
那就是：“咱爹……今夜……该不会歇在西屋吧？”
康子听到这话，也仿佛被雷给劈了。
好一阵才缓过神，他皱起眉头，一脸不悦的训斥刘金钏：“你瞎什么呐，咱爹娘分床睡，到分屋睡，都不晓得好几年了！咋可能！”
更何况，那老宅西屋，原本就是破旧脏乱。
把娘送过去是惩罚她的，所以那屋子里除了添置两床被褥，几样简单的生活用品外，再无其他东西。
爹睡那里？怎么可能！
刘金钏被康子训了两句，有些心虚，赶紧赔着笑：“好好好，是我瞎想了，那夜饭……”
“咱先吃，给爹留一碗！”
康子一摆手，掉头去了灶房。
刘金钏扭头看了眼床上睡熟聊亮亮，放下帐子，也跟在康子身后去了灶房。
虽然康子训斥她，她也当着康子的面认了错，但是，作为女人，她心里却明白，也坚持自己的猜想。
男人啊，只要那种想法上来了，情绪拉到位了，才不挑地方呢！
要不然，每年这村子里，为啥经常大晚上的突然村里某个角落一片骚动，哭哭啼啼，喊打喊杀。
等到把全村人都惊动起来，众人跑出去一看究竟。
好嘛，东家的汉子和西家的婆娘，又滚柴草垛子了。
又或是谁和谁钻了茅厕，猪圈，牛棚，野地里的棉花地沟，麦田，西瓜棚，田埂底下，山坳里的桥洞下面，大石头北面，大树后面，草丛里……
瞧瞧，都不挑地儿的。
更何况，公爹和婆婆所处的地方，是在西屋。
有门有窗有被褥有床，尤其那屋子从前也是他们居住了几十年的老屋子，在那里，两个人打骂哭诉之后，如果能冰释前嫌，再秉行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这一，重新和和气气过日子，倒也是好事！
两口子吃了夜饭，将杨华明的那份留在锅里，吃饱喝足，两人又舀了热水洗了澡。
等到一切就绪，夜已经深了，然而，杨华明迟迟没有回来。
“可能……真被你中了，咱爹，今夜不回来了。”康子望着院子里的夜色道，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刘金钏垂下头温婉一笑，挽住康子的手臂：“爹娘和好，这是好事啊，走吧，咱也回屋歇息，假装啥都不知晓。”
知晓了，大家都尴尬，不知晓，当做没那回事发生，才是晚辈的正确做法。
康子点点头，最后又检查了一下其他屋子里的门窗，当看到刘氏那件大半个月都没人住的空屋子时，康子想着，明日，明日娘差不多就能回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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