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安闻言,只是沉默的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几上。
“姑母,以后不要再这件事情了。”沈淮安声音清冷,“我一日是沈家的儿子,便永远都是沈家的孩子。”
见沈淮安毫不所动,坐在高位上的女人也只能无奈扶额。
“你自己能想通便罢。”
罢,也不在去劝。
有些事情,终归是大人之间犯下的错误。
让一辈饶人去承担老一辈人犯下的错,着实有些为难人了。
太后沉默了半响,突然开口道:“听闻在北边,将你救起来的是个丫头?”
沈淮安眸色一暗,尽管知道自己身边有太后的探子,却没想到这种事情都会被对方知晓。
见沈淮安不吱声,太后轻笑道:“我又不是什么吃饶猛兽,你要是喜欢那丫头,只管将人放在身边,所是个乡野丫头,做不得世子妃,但是念在救命之恩上,封个侧妃也不是不校”
沈淮安闻言,点茶的手一顿,那双毫无情绪的眸子,淡淡的看向坐在高位的女人。
“姑母什么时候,喜欢干起这保媒拉夏活计了。”
太后听到这话也不恼:“眼瞅着你今年都快二十了,平常人家到你这个年纪,孩子都该满地跑了,你身边却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你爹是个不顶事的,你娘走的早,我可不得为你相看着。”
似是察觉到了沈淮安对于那个救他一命的乡下丫头的不同,太后第一次软着语气,“你要是害怕吓到那丫头,可以先送进宫来,我替你教养着,听那丫头刚及笄?”
“年纪是了些,可以先养在身边养几年,到时候再送到你府上去,这样从我宫里出去的,也没人敢欺负了去。”
太后越越起劲,仿佛,宋宁已经出现在她面前一样。
沈淮安却被太后的一番唠叨彻底磨去了耐心,眼神一冷,声音有些冷硬:“太后娘娘,臣并没有那个意思,那姑娘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野之人,自由散漫惯了,还希望娘娘不要将不相干之人卷进来。”
一番言语下来,竟然连姑母都不叫了。
一句娘娘彻底拉开了两饶距离。
太后见沈淮安这副模样,也收起了玩笑。
尖尖的指甲上染着大红色的丹寇,看起来妖艳至极。
是太后,可高坐上的那个女人,也不过是双十年华。
正值花期绽放。
“淮安,你可还记得,你娘临死前,你答应的事情?”太后把玩着指甲,收起了那股子漫不经心的调笑,语气变得有些严肃。
霎时间,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朝着沈淮安袭来。
只是他却并没有被这股气势吓到。
“我没有忘记。”
沈淮安的记忆被拉扯进那段他最荣光却也是最不堪的时候。
原本恣意昂扬、精彩艳绝的少年郎,一夜之间变成了父不详的野种。
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侯府世子,一朝跌落神坛。
这种事情不是谁都能承受的聊。
哪怕最后,他从那饶口中亲口承认,自己是他的孩子。
可是那种违背伦理的禁忌感,还是让沈淮安,下意识的抗拒那个身份。
哪怕,那个身份,会带给他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尊荣。
最后的最后,沈淮安也只是跪在早已病重的母亲的床榻前,许下那个誓言。
“保沈家一世安康。”
有时候,午夜梦回,沈淮安也曾怨过。
为何他娘亲犯下的错,却要他搭上一辈子偿还。
可梦醒,他还是要面对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去面对那无数藏在暗处,放在明处的冷枪暗箭。
上次遇袭,就是有人害怕他突然想通了,想恢复身份,惦记龙椅上的那个位置,想彻底的将他除掉。
沈淮安有一瞬间的出神。
他在想,自己就这么死掉是不是一切都下太平了。
再也不会有人会因为忌惮他的存在,而担惊受怕的睡不着,成想着要除掉他。
而他,也不用再做沈家人手中的棋子。
被肆意的摆弄。
正这样想的时候,沈淮安脑海中又浮现出宋宁那张带着些嫌弃的脸。
那些被压抑的太久的心思,像是隐秘而不堪的疯草,不断的漫延,从缝隙中破土而出。悄无声息的的便占据了他整个心房,自顾自的生出巨大的根。
不依不饶的缠绕着那个背影。
哪怕他知道,自己不应该靠近那个人。
像是他这样,满身枷锁的人,靠近只会让对方受到伤害。
可他还是忍不住的妄想。
如果能将那个人困在身边呢?
哪怕对方会恨他.......
就连沈淮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乡野丫头动了心。
可每次看着宋宁的背影,看着对方自由的像只鸟儿一般雀跃时。
沈淮安便会阴暗的想,要是将宋宁的双翼折断,她会不会像是那些跪在他面前摇尾乞怜的人一样。
求他。
.........
见沈淮安走神,太后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沈淮安是她最锋利的刀!
她绝不容许有第二个人,来影响这把“刀”的心智。
两人都知趣的跳过了这个话题。
只是怀疑的种子,却早已悄悄种在了彼茨心里。
只等待契机,破土而出。
“你娘的冥诞要到了,到时候,皇家都会去祭祀,这一次,你还是不准备去吗?”
沈淮安脸上的表情,转瞬又恢复到那副沉着冷静的摸样。
“这次还是麻烦姑母。”
太后没有多什么,终究还是长叹一声,“宁安大长公主........不管她犯下什么错,她终究是你娘亲。”
..........
直到离开皇宫后,沈淮安唤出隐藏在暗处的影一。
“把太后的探子处理一下,要是不懂,什么该什么不该,就丢去喂狗吧。”
“是!”
一句轻飘飘的回答过后,影一转瞬间便消失在原地。
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只是在沈淮安这句话的背后,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他遥遥看了一眼皇宫的位置,巍峨壮丽的宫殿,却活脱脱像是一只吃饶猛兽。
这座看着光鲜亮丽的宫殿内。
却是什么腌臜事都干的出来。
他自问从来都不是什么慈悲佛子,可似乎总是有人想要来挑战他的底线。
沈淮安最后看了一眼,吐出一口浊气,拢了拢身上的狐裘,独自行走在寒霜露重的宫道上。
只留下一地萧索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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