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弗兰克?卡里还在耿耿于怀当初自己被高弦报出高价吓得告辞时的失态，最后又打趣道：“高爵士成功收购香江置地，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今年全球规模最大的收购了，怎么，高爵士过完了‘买’的瘾头，还想在‘卖’方面，再创下个世界纪录？要知道，当初IBM自己研发大型计算机System360的时候，投入的资金量大约为五十亿美元。”
虽然双方有分歧，但会谈气氛依然十分友好，于是高弦解释起来也和颜悦色，“弗兰克，我认为，有一些关键点，需要开诚布公地分析透彻。”
“首先，IBM收购环宇电脑公司，不仅得到了最好的个如脑，还得到了最有可能成为个如脑行业标准的一整套体系，进而占据个如脑市场的统治地位。”
“对此，现在我们不必急于争论，等参观完了，再详细交流不迟。”
见弗兰克?卡里点头表示赞同·，高弦继续往下道：“其次，我毫不怀疑，IBM也能研制出个如脑，毕竟，IBM的雄厚技术底蕴，是众所公认的。”
高弦非常认真地肯定IBM，让弗兰克?卡里难掩得意地再次点头，心，“算你没有被贪心冲昏了头脑。”
不过，高弦接下来的话，让弗兰克?卡里的优越感迅速烟消云散。
“虽然IBM肯定也能研制出个如脑，但是，新产品需要多少时间才能上市，以及能否被市场认可，就很难确定了。”高弦注视着弗兰克?卡里，微微一笑，“这是受并非IBM独有的大企业病拖累所致，否则的话，日理万机的IBM首席执行官，就没必要大老远赶来香江了。”
不等弗兰克?卡里作出反应，高弦接着分析道：“归根结底，这十几年，IBM都是和正府、大企业做生意，一套产品动辄上百万美元，像个如脑这种几千美元的廉价产品，先不IBM的工程师们是否有动力去做，恐怕连头绪也一时之间难以理清吧。”
“毕竟，个如脑目前主要针对的个人家庭、中型企业的需求，和正府、大企业有着很多不同，进而，在定价体系、市场运营等等方面，是无法凭借已有经验照搬的。”
“随便举个例子，IBM在大型计算机领域，完成一次产品生命周期，像System360升级到System370，大约十年左右；而个如脑的发展日新月异，基本上两年就往上进化一代，恐怕IBM要想适应这种节奏，有点困难。”
听着高弦娓娓道来，弗兰克?卡里甚至开始有点怀疑，自己身边是不是被对方安排了商业间谍，怎么句句切中要害地那么扎心呢？
事实上，自从看到了环宇个如脑运行电子表格程序大受欢迎的盛况后，弗兰克?卡里便意识到了，个如脑可不是玩具，未来前景难以估量，于是便吩咐手下的经理们重视起来，可惜的是，IBM太大了，官僚作风根深蒂固，加上已经在大型计算机这个“舒适区”呆的时间过长，以至于从上到下对新事物反应迟缓，就连他这位首席执行官也是有心无力。
心有不甘的弗兰克?卡里，悻悻地反驳道：“高爵士拿个如脑和大型计算机比生命周期，纯属外行话，大型计算机的功能何其强大？相应地投入不菲，怎么可能短短两年便淘汰一代！”
其实，弗兰克?卡里如果不这样，还能外强中干一番，可他却偏偏多嘴了，结果反而让高弦确信，自己吃定IBM了。
“这些年，半导体行业有一个现象，那就是，集成电路上可容纳的晶体管数目，约每隔两年，甚至更短，便会增加一倍，换而言之，性能提升一倍。”高弦不容置疑地道：“这就是个如脑发展迅猛的技术驱动力。”
“完全可以预料到，目前大型计算机所服务的市场需求，将来还会存在，但解决方案不再是大型计算机了，而是由性能越来越强大的个如脑技术所衍生的新解决方案取代。”
“这就是为什么IBM绝不能错过当下的个如脑发展浪潮，而且，在新旧交替的缓冲阶段，个如脑可以做为前端，连接到后台的IBM大型计算机上，让其不至于那么快地被时代淘汰。”
“另一方面，大型机计算机并没有充分调动起全社会使用计算机的热情，但个如脑可以做到这一点。”
“我想，IBM不会因为做习惯了正府和大企业的生意，而轻视全社会使用计算机的巨大市场。这就如同飞机大炮只有战争期间才会旺销，而衣食住行则是时时刻刻都有需求。”
尽管听着高弦关于IBM的主营产品——大型计算机将会被淘汰的言论很不舒服，但弗兰克?卡里心里不得不承认，高弦的这番话，除了让他信服之外，也有一种眼前豁然开朗的感觉。
见弗兰克?卡里做沉思状，高弦提议道：“弗兰克，我们不如去参观，很多观点，只有参考事实，才更容易理解。”
“也好。”弗兰克?卡里点零头，他还真想看看，高弦凭什么敢给环宇电脑公司开价四十亿美元。
等其他闲杂热退出后，高弦又对弗兰克?卡里道：“IBM是一家伟大的企业，每一任首席执行官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丰功伟业。”
“老托马斯·沃森时代，IBM靠着机电式制表机，称雄了四十多年；托马斯·沃森时代，IBM靠着大型计算机，称霸了二十多年。”
“市场不会永恒不变，如果二十多年前，托马斯·沃森没有领导IBM进行产品转型，那IBM必然泯然众人矣。”
“现在，IBM又走到了十字路口，弗兰克，你的功绩能否和沃森父子平起平坐，而不是坐吃沃森留下的老本，就看勇气如何了。”
弗兰克?卡里略显紧张地看了一下左右，发现没别人听到这番话，这才松了一口气，进而不无恼火地开口道：“高爵士，你可真是处处为人着想啊！”
“你无需怀疑我的动机。”高弦傲然道：“环宇电脑公司不同于康懋达、苹果电脑公司等同行，其背后的财团支持更为雄厚，进而有十足的资本，可以按部就班地品尝个如脑市场的蛋糕。”
“IBM加进来的意义在于，IBM在企业市场是一块金字招牌，有助于环宇个如脑加速铺开，换而言之，赚的钱虽然要分享，但赚钱速度却提高了。”
“这就是我的动机，至于IBM是否决定收购环宇电脑公司，就看你们自己的需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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