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文帝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苍白的指缝滴落在明黄色的被褥上，剧痛如潮水般退去后，他忽然感到胸腔里泛起一丝暖意。那气息像破冰的溪流，从丹田缓缓漫延至四肢百骸。原本如拉风箱般的喘息逐渐平缓，他瞪大眼睛望着帐顶的蟠龙纹，喉间发出咯咯的笑声。
\"皇后！\"他突然抓住纯宁皇后的裙裾，指尖染血的龙纹刺绣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朕的脉搏...还在跳！\"他癫狂地大笑，嘴角的血沫沾湿了胡须，此刻的孝文帝和地狱里的鬼面修罗一般瘆人，\"皇后，你看，哪怕你给朕服用了慕云舒配的毒药，也没能要了朕的命，朕是子，她毒不死的，哈哈，有老庇佑，只要你...\"
\"只要臣妾指证摄政王？\"纯宁皇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金镶玉护甲轻轻挑起他的下巴。孝文帝瞳孔里倒映着她冷冽的眼瞳，像倒映着两座千年不化的冰山，\"陛下当臣妾是三岁孩童么？\"她忽然松开手，护甲在孝文帝脖颈划出一道红痕，\"当年你为讨好明妃，将臣妾软禁在凤仪宫时，可曾想过今日？\"
孝文帝猛地咳嗽起来，指节死死抠住床沿的雕花。纯宁皇后转身走向妆台，翡翠镯子在腕间叮当作响。镜中映出她眼角的胭脂痣，十年前的旧伤在烛光下泛着暗红。她缓缓拔下金镶玉步摇，发间珍珠流苏扫过孝文帝颤抖的手背。
\"臣妾要的不是赦免。\"她将步摇重重插在妆台上，尖锐的金簪刺破绸缎软垫，\"是要你亲眼看着你抢来的江山物归原主。\"
孝文帝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你敢弑君？凤凌云不会放过...\"
\"九弟要的是名正言顺。\"纯宁皇后甩开他的手，翡翠镯子砸在地上迸出裂纹，\"所以才让你多活三日。\"她转身时，裙裾扫过满地碎瓷，\"等昭告下那日，臣妾会让你看着玉玺盖在传位诏书上。\"
孝文帝忽然剧烈抽搐起来，嘴角溢出黑血。
纯宁皇后望着他扭曲的面容，忽然想起软禁在凤仪宫后那漫长的冬日——她堂堂皇后，冬日里连个暖炉都是奢侈，大皇子凤子鹤在前朝更是举步维艰，若不是九弟凤凌云一直着人照顾着，怕是她的凤子鹤也要命丧黄泉。
纯宁皇后眼底涌起空洞的死寂，她摸向腕间的翡翠镯子，冰凉的触感让又让她想起冷宫的滴水声。
\"陛下可知臣妾为何留你性命？\"她俯身贴近孝文帝耳畔，金缕鞋碾过他的手指，\"因为要让你活着承受悔恨，就像臣妾这些年承受的煎熬。\"她忽然将染血的帕子塞进孝文帝嘴里，\"这滋味，可比凤仪宫里的软禁苦万分之一？\"
殿外突然传来钟鸣，纯宁皇后猛地推开窗户。满的夕阳中，九门提督府的飞骑护送着两个身着披风的少年正赶往这里，那是她的鹤儿和梧儿。
她望着孝文帝突然瞪大的双眼，忽然将翡翠镯子狠狠砸在他心口。鲜血染红了明黄被褥，像极了栖梧宫当年那场大火。
\"明日早朝，臣妾会亲自扶你上殿。\"她将染血的镯子塞进孝文帝手中，\"这镯子，就当是给九弟的见面礼。\"
殿门打开的瞬间，孝文帝看到了那深似他的少年礼这里越来越近，而纯宁皇后关房门时转身后看向镜中倒影——眼角的胭脂痣在烟火中明明灭灭，宛如一朵永不凋零的红梅，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慕云舒之前来送宫药时经常安慰她的那句话:“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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