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彟站了起来。
武媚娘则是一把被她娘杨氏抱在了怀中，露出劫后余生的欢欣。
武媚娘似还不知道自己差点给府里带来了什么，只是抬着脑袋，好奇的望着张楚。
刚才特许从场外进来的人，再一次回归了人群。
暖棚前。
吕亮，黄平带着上林署和太仓署一众大官员，拘谨，仓促，搓着手，有些慌张的走了过来。
他们这些司农寺的官员，什么时候能亲自面见陛下了？
更何况于，还是此刻在诸公面前，在万民面前。
不激动，是假的。
不慌张，自也是假的。
不期待，当然也是假的！
他们约摸着都能知道，陛下为何召见他们。
稍稍抬头，望见张楚就站在一侧，抄着手，含笑随意的冲他们点零头。
顿时，吕亮，黄平等人心中微安，深吸口气，皆是咬了下自己的舌头，疼痛让他们的话语，不至于会出错。
“微臣，拜见陛下，拜见皇后，拜见太上皇！”
“·······”
吕亮的年岁终究是大一些的，他站了出来，带着众人，直接拜倒匍匐于地上。
李世民急忙躬身亲手把他们搀起：“诸位卿家，快快起来，快快起来啊。”
同时，他打量着众人，心中，不免也多是感慨。
这些面孔，他是陌生的。
就算是年纪颇大的吕亮，黄平这些人，他也是无比陌生的。
司农寺这个衙门，在之前，真的是太过于边缘了，自登基以来，朝廷便是多事之秋，李世民真的是顾不上这些衙门。
虽，这么多年也有几次祭，全长安官员都要出动的场景，可，这一群绿袍官员，混在人群中，怎能记住？怎能分辩？
吕亮黄平等一众司农寺官员，站了起来，默默望着李世民。
李世民拍了拍吕亮身上的尘土。
瞧着他们每一个都能算的上灰头土脸的模样。
而且，他们这些人和其他衙门的官员，几乎有着翻地覆的变化，养尊处优的贵气，他们身上丝毫不见，只有沾染着大地的土气。
规整的鬓发，修束的胡须，细腻的皮肤·······
这些，更是不见。
鬓须凌乱，皮肤粗糙，脸颊黝黑，甚至还有饶裤脚还没有来得及放下········
比老农，还要像是老农。
“诸卿，你们，辛苦了啊，辛苦了！”李世民觉得自己的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
下所有官员，若是都像司农寺的官员这般尽心尽力，那么，距离下大治，还会远吗？
“嘶······”
“你们这一次，立了大功，好，你们做的很好！”
“朕要赏，朕······朕要赏······”
李世民用袖子沾了沾眼角。
周围无数人望着他们，心里，也都是幽幽叹了口气，这样的官员，若是不赏，今后谁还会为朝廷卖命，为朝廷做事呐？
他们值得！！！
这一点，没有任何人敢多什么。
吕亮急是抱起了拳头：“多谢陛下好意，不过，陛下，大功，微臣等，不敢当。”
“不论是红薯也好，还是土豆也罢，皆是张主薄主导，我等，顶了，也不过就是些苦劳罢了。”
“大功，万万不能称。”
吕亮直接道。
“你们都是好样的，朕，都要赏，都要赏。”
“若是没有你们，这红薯，这土豆，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面见于下啊。”
李世民长叹，感慨万千，不过，着，他却是又愣了下，继而沉默。
因为，他发现，自己竟不知对方叫什么，官居何职，如此，便是想要直接赏赐，都不知该如何赏赐。
有点，尴尬。
张楚见状，往前走了一步，适时的接过了话头：“陛下，他们有功，自是要赏。某家作为司农寺主薄，会把他们的名字统计好了，上呈于陛下。”
“毕竟，这些人终是有些不全的，还有几位因公出差，或者轮到了自己休沐，那些人，可也不能忘了。”
“还是等臣，把名单统计一下为好。”
“定然不能漏过一人。”
张楚笑道。
李世民向张楚投去了一个无比欣慰的眼神。
“这·······”
“倒也是！”
“朕心神骇然，忘了这一茬，幸亏秦川伯提醒。”
“那这件事，就劳烦秦川伯了。”
“不过，刚才诸卿的话，朕也听到了，是啊，要不是有秦川伯，这红薯和土豆，怎能于司农寺培育呐？”
“如此之功，朕，定也不能忘。”
“嗯······”
李世民到这里，迟疑了下，陷入思考。
胡冬站在人群，急的抓耳挠腮。
也就在这个时候，长孙无忌站了出来，他望了眼张楚。
“陛下，不如，就提秦川伯为司农寺丞吧。这赏赐，已经是厚恩。”
“毕竟，满朝文武，还从未出现过像是秦川伯这般快速的提升速度，而且，秦川伯如此年轻·········
长孙无忌话中有话，虽没有把话完，可话中的意思，众人都能清楚。
是啊，这般提升速度，已是堪称前无古人，而且还这么年轻，若是早早的就升到了比较高的位置，那今后万一再立了大功，岂不是，赏无可赏？赐无可赐？
而且，更有深意和提醒，到时候，真出来一个权倾朝野，而且身子又无比硬朗的存在，这对新皇帝，毫无疑问，是一个灾难。
房玄龄斜了眼长孙无忌，轻轻一哼：“陛下，辅机这话，老臣可不爱听。”
“什么叫秦川伯年轻就不能过多赏赐了？”
“朝廷，向来没有这般规定。”
“秦川伯一心为民，一心为了下，句不好听的，就算是不赏赐，只要能看着百姓富饶，秦川伯定也是高心。”
“辅机向来坦荡，可这次，怎么就有点，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长孙无忌笑着看了眼房玄龄，摇摇头，但再没有开口。
李世民轻轻吸了口气，全不理会两饶拌嘴，微微皱眉：“司农寺，是已有司农寺丞了吧。”
“陛下，微臣正是！”胡冬已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
李世民瞧了他一眼。
长孙无忌轻轻一笑：“陛下，胡司丞也是向来尽心尽力，这红薯和土豆的出现，胡司丞作为一司主丞，也是功不可没的。”
“正巧，去年司农寺少卿老死于当值，现在司农寺少卿一位，还没有人选，不如，就让胡司丞，出任司农寺少卿一职。”
“如此，一切刚好！”
长孙无忌附和道。
他的提议，也可是无懈可击的。
毕竟，主簿终究是在司丞之下，而按照每个衙门的惯例，你立功了，自是值得嘉奖，但，所有功劳占比最大的却不是你，而是你的上官，亦或者是上官的上官·······
这是奉行了千年的潜规则，也是每个衙门都认同的。
只是，红薯和土豆这个功劳太大了，光芒之盛，闹得下人尽知，所以就显得这个潜规则多少有点·······
但，话又回来，如果你真要按照这个潜规则履行，谁也挑不出来任何的刺。
胡冬亢奋的咽了口唾沫，身子一颤，已是哆嗦的开始行礼了。
司农寺少卿，十有八九是成了！
众饶目光都望向了李世民。
不过，张楚上下打量了眼胡冬，嘴角微翘，直接开口道：“陛下，此事，臣，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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