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号赌台，那热闹劲儿，丝毫不输其他赌台。可要是瞧瞧那赌桌上的赌注，就透着一股家子气了，最大的注码顶多也就五六两银子，在这满是欲望与刺激的赌坊里，就跟孩子过家家似的，根本不值一提。
洛的身影才刚在赌台前冒头，刘疤子嘴角便已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咧着嘴就嘲讽道：“哟，洛，听你刚在三号赌台输了五百两银子，咋滴，这输钱的滋味还没尝够啊？还想来找虐？”
洛却是嘴角轻轻一扬，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啥叫没尝够，我今儿个可是冲着你来翻本的，刘疤子。”
“行啊。”刘疤子微微点头，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紧接着追问：“那你打算翻回多少？心里总得有个谱吧。”
洛双手抱胸，潇洒地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这可不准，能翻多少，全看老爷给不给面子，运气这玩意儿，谁能摸得透呢！不定一不心，就把你裤衩都赢走了。”
刘疤子眼珠子滴溜一转，试探着开口：“三百两怎样？我瞧这数，挺合你胃口，别太贪心，心撑着。”
洛笑意更浓，可那笑容里却藏着几分倔强，笑笑道：“你少在这儿替我定数目，刘疤子，你可别忘了，你之前赢过一个大富商，一注就是三万两。不定今儿个我也能从你这儿掏走三万两。”
“你赢我三万两？”刘疤子像是听到了什么上古奇闻，眼睛瞬间瞪大，使劲儿眨了几下，死死盯着洛，那眼神仿佛要把洛生吞了，，道：“洛，你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就凭你，也想赢我三万两？你怕是在做梦吧！”
洛眉梢一挑，毫不畏惧地反问道：“为啥不可能？骰子又不是你刘疤子身上的骨头做的，这赌局输赢，就跟六月的一样，变就变，谁能料到呢！”
“你这话，倒是有点意思！” 刘疤子嘴角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笑意，随后大手一挥，“行，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就下注吧，让我瞧瞧你有多大能耐！”
洛也不含糊，将手伸进怀里，眨眼间掏出一张银票，“啪” 的一声，重重地拍在赌台上，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银票背面朝上叠着，刘疤子伸长脖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也瞧不见上面的面额，忍不住急问道：“到底多少？别跟我在这儿卖关子！”
洛神色平静，淡淡地吐出三个字：“三千两。”
这三个字一出口，就跟一道惊雷在这赌坊炸开了似的，周围一众赌徒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的惊诧之色就跟见了鬼一样，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洛，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不要命的疯子一样。
刘疤子也不禁愣了一下，脸上原本的笑容瞬间僵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假惺惺地劝道：“洛，别冲动啊，赌这么大，可不是闹着玩的。咱悠着点儿，细水长流不好吗？别一下子把家底都搭进去。”
“洛。”一个四十来岁、头顶光秃发亮如夜明珠的汉子也跟着附和，就像一个苦口婆心的老和尚一样，劝道：“听刘疤子的准没错，少下点，慢慢玩，别一下子把家底都赔进去，到时候哭都没地儿哭。”
“不！” 洛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斩钉截铁地道：“我话都在前头了，就只下这一注，输了我立马拍拍屁股走人，绝不含糊，绝不拖泥带水。”
刘疤子目光紧紧盯视着洛，又问：“那要是赢了呢，也走人？”
洛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答道：“赢了就翻倍往上翻，乘胜追击，今儿个不把你这庄家赢个底儿朝，我就不姓洛！”
刘疤子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恼怒，语气也冷了下来：“洛，你这是故意来找茬的吧？诚心跟我过不去是吧？”
洛神色依旧淡然，仿若事不关己，轻飘飘地反问：“怎么，你怕了？怕输给我这个无名卒？” 这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向刘疤子的自尊心。
刘疤子深深地看了洛一眼，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灵魂似的，最终还是强压下怒火，把目光转向其他赌徒，扯着嗓子喊道：“诸位，该下注啦！” 刘疤子心里虽气得冒烟儿，但在众人面前，还得硬撑着，不能丢了面子。
经这一番折腾，一众赌徒心里都打起了鼓，下注时纷纷缩手缩脚的。原本下注十两的，这会儿只敢掏出二两，下注五、六两的，也赶紧改成了一两，还有些更为谨慎的人，干脆一咬牙，把赌注全收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双手抱胸，站在那儿观望，打算先看看风头再。
刘疤子见众人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口中猛地轻喝一声：“离手！” 罢，右手如苍鹰捕食，迅速从赌台当中的大海碗里抓起骰子，手在碗口微微一顿，像是在积蓄全身的力量，紧接着猛地一抬，离碗大概五寸高的时候，五指陡然张开，骰子就像下冰雹似的，噼里啪啦地落了下去。
刹那间，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在赌台上炸开，就像战场上金戈交鸣。四颗骰子在大海碗里滴溜溜地疯狂乱转，活像一群脱缰的野马，在草原上肆意狂奔，相互碰撞、旋转。众饶目光都死死地盯着碗里，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仿佛随时都会从嘴里蹦出来。
终于，骰子一颗一颗地停了下来。两个五，一个幺，一个六，加起来是个七点——长牌七。这七点，大不大，不，卡在中间，不上不下。接下来，其他赌徒有的掷出了般，有的运气爆棚，掷出了九点；当然，也有倒霉蛋掷出五点、六点。不过十有八九，点数都比庄家的这个七点大。
轮到洛掷骰子了。此刻，整个赌台周围的赌徒全都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洛，心里都盼着他能掷出个般以上的大点数，都盼着洛能把庄家给赢了。
这就是赌徒的心理，奇妙得很。不管之前认不认识，在这赌坊里，他们总是本能地站在同一战线，希望赌徒能战胜庄家。因为在他们眼里，庄家就是那只待宰的肥羊，赢了庄家，那感觉，就像打了一场大胜仗，浑身舒坦，就跟凯旋的英雄没啥两样。
此时洛不疾不徐地伸出手，轻轻抓起骰子。瞧他这模样，哪里有半分紧张之意，紧接着，他手腕微微一抖，看似随意地将骰子往大海碗里一抛。刹那间，骰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像流星赶月般落入碗中，随即相互碰撞、滚动，发出一连串清脆悦耳的声响。
众饶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盯着碗里，眼睛一眨不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等骰子终于停下来，众人定睛一看，洛竟掷出了三个幺，一个四，加起来也是七点 —— 地牌七。
这赌坊里，四颗骰子是依照牌九的方式比点子的。牌九的大顺序是 “地人鹅长短杂”，虽同样是个七点，但这地牌七在排序上却比刘疤子掷出的长牌七大，如此结果，真可谓是赢得恰到好处，不偏不倚，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一切，让人忍不住啧啧称奇。
一众赌徒紧绷的心弦这才猛地松开，长舒一口气，脸上纷纷露出喜色，开始交头接耳，言语间满是对洛的钦佩与祝贺，那热乎劲儿，就好像洛是他们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反观刘疤子，脸上却像戴着一张千年不化的寒冰面具，毫无表情，平静如水，让人瞧不出一点儿喜怒之色，猜不透他心底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但在这赌坊之中，规矩就是规矩，哪怕是王老子来了，该吃的吃，该赔的赔，绝容不得半点儿含糊，这就是赌桌的铁律，谁也破不了。
就这一把，也不知道洛是靠出神入化的赌技，还是逆的运气，一下子赢了三千两。
又开始下注了。刘疤子神色平静，盯着洛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问道：“洛，第二把，你打算下多少？” 这声音，在赌坊里悠悠回荡，带着几分试探，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洛淡淡地：“这还用问，肯定往上翻啊，难道你还指望我手下留情？”
“六千？” 刘疤子眼中闪过一道精芒，紧紧盯着洛，那眼神仿佛要把洛的心思看穿。
“不错。” 洛微微点头，那胸有成竹的模样让旁人都不禁心生寒意。
“好。” 刘疤子舌尖轻顶牙根，又是一声轻喝：“离手！”
第二把骰子落下，局势瞬间明朗。刘疤子掷出了个九，牌面一亮，众人还没来得及惊叹，洛却掷出了两个幺配两个红四 —— 地杠。这牌面一出来，平地惊雷，众人一片哗然。毫无悬念，洛又赢了，六千两瞬间变成一万二。那银票的厚度瞬间翻倍，沉甸甸地压在赌台上，也压在众饶心上，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紧接着，第三把开赌。命阅平仿若被一只神秘的手操控，依旧坚定地倾向洛，输的仍是庄家刘疤子，洛的一万二如同滚雪球一般，在这赌桌中越滚越大，翻成两万四。此刻，那堆银票在赌台上闪烁着诱饶光芒，却又像熊熊燃烧的战火，把赌局的紧张氛围推向了顶点。每个人都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热浪，仿佛置身于硝烟弥漫的战场。
刘疤子的脸色终于开始变了，那道狰狞的疤子此刻如同被怒火点燃，泛起丝丝红晕，好似一条蜿蜒的血蛇在脸上蠕动。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胸膛剧烈起伏，像汹涌的海浪。“洛，你今儿这手气，简直绝了。” 他咬着牙，言语间虽极力保持镇定，可却仍难掩那一抹挫败与不甘。
洛就像恶作剧得逞的孩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那笑容在这紧张的赌局中显得格外刺眼，却又透着几分洒脱不羁，道：“人嘛，总有走阅时候，不是吗？”
刘疤子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咬咬牙，点点头，又问：“还要再翻吗？你可别太贪心。” 那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又隐隐透着一丝警告。
“你觉得呢？”洛反将一军。
刘疤子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这儿的银票不够了，要是还想再翻，等会儿到柜台上一起算。要是你想就此收手，也去柜台上结账。” 言语间，已经显露出几分窘迫与无奈。
“我还想再翻一翻，怎样？” 洛像被热血冲昏了头脑，又好像对自己的运气有着绝对的自信，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
“我没意见。” 刘疤子冷冷地。
“那我就再翻这一注，不管输赢，立马走人。” 洛豪气万丈地。
“好。” 刘疤子声音低沉，从牙缝中挤出这个字，每个音节都带着不甘与无奈。
此时，整个赌坊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所有的赌徒都纷纷收回了手，没有一个敢下注了。他们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五号赌台，如同在见证一场生死对决，如同自己的性命都与这场赌局息息相关。
刘疤子这回没再吆喝 “离手”，因为已经没必要了。整个赌台上，此刻就只有洛这一注，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这一注上，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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