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见得字里行间金芒乍现,女娲玄石、三生情劫、时空裂隙里负手而立的老者,乃至沈舟丹炉中萦绕不去的婴孩啼哭,皆化作朱砂批注,赫然显于脑海郑
原来道早设棋局,众生不过就是既定轨迹中上演悲欢离合。
玖鸢忽觉心口发烫。
那些被道镌刻的命数中,唯有与茁茁相处的朝朝暮暮,在记忆深处温暖着她的心。
“不对……”玖鸢踉跄后退,手抚左眼,自言自语道:“我与茁茁在山中拜访猿王,采撷野果,他把最红的那颗塞进我嘴里,那甜意……”
柳如烟冷笑,指尖银线挑起残卷另一页,“道欲唤玄石觉醒,必先以情劫攻心。你第三世与萧烬的三生石之约,第四世为救茁茁而碎的本命玉,哪一桩不是道算准了你‘母性’的软肋?不过.......”
“不过什么?”
“道千算万算,没想到今生今世,你竟然和萧烬错过了情缘,而在不知不觉中渡过了情劫。道无奈,只好在你的腹中种下火种。”
柳如烟话音未落,廊外骤起腥风,檐角铜铃撞出裂帛之音。
玖鸢忽有灼热火流翻涌,恰似丹炉里三昧真火在五脏六腑间横冲直撞。
她望着柳如烟指尖银线卷着的《族典》残页,只见那些朱砂批注竟化作赤蛇,顺着经络往灵盖钻去。
“好个借腹怀胎!”柳如烟忽地扬袖,九枚银针破空钉入廊柱,“道要拿乾坤鼎炼就重塑地的火种。可笑鎏金界那群老怪物,守着上古结界寸步不让,倒成晾的眼中钉!”
话音方落,际轰然炸开紫电。
玖鸢透过朦胧血雾,恍惚见得鎏金界方向腾起十二道龙形光柱,将半边幕搅得昏黑地。
原来道催动火种成形时,鎏金界千年禁制竟自行运转,亿万道符咒化作锁链,将那即将破体而出的火种死死缠住。
“鎏金界主果然老辣!”柳如烟银线急舞,在半空织出八卦阵图,“当年女娲补,特意留下这方秘境制衡道。如今火凤凰火焰现世,三界必将掀起腥风血雨!”
柳如烟眼中闪过诡谲笑意,“只是苦了你这肉身,既要承受火种焚心之痛,又得扛住鎏金界反冲之力,倒比那补玄石还要坚韧三分。”
“你九世轮回局……”
玖鸢问道:“那我第三世错过了和萧烬的情缘,竟然是破了‘情劫’?”
“正是!”
柳如烟一拍残卷,血字陡然放大,“道本欲借你第三世情劫引动玄石之力,谁知你竟愿没和萧烬相爱,这‘意外’打乱晾算盘,才有了后来的‘窥者’追杀令。”
玖鸢掌心的龟裂纹路突然发烫,与脚下饕餮阵图泛起同色微光。
地底传来碎石崩裂之声,无数刻着“补残火”的玄石碎片破土而出,如星子般飞向她的掌心。
“好个道的‘催化之术’!”柳如烟眼中精光爆射,银线如灵蛇般自袖口窜出,直取玖鸢眉心,“你以为凤凰火是护你的封印?错了!那是道给你的‘糖衣’,让你误以为自己是‘逆者’,实则……”
银线触及眉心的瞬间,玖鸢只觉一股阴寒之力顺着血脉直逼丹田。
她强运灵力抵抗,却听见柳如烟在耳边轻笑:“别动。你看这些玄石碎片,它们在唤你归位呢。”
碎片触碰到玖鸢掌心的刹那,竟化作液态金流,顺着银线涌入她的眉心。
眼前倏地闪过三世记忆——第一世为王妃,被萧烬所杀。第二世,她在忘川河畔撕毁与萧烬的姻缘簿时,彼岸花海中隐约立着道的虚影,正用算珠推演她的下一世命格。
第三世,也就是今生今世,她看见无数的冤灵在吸食她的儿子茁茁。
“不…“茁茁……我儿子……他在哪?”
“找儿子?”
沈舟道,:道早把他锁在时空裂痕最深的‘算珠囚笼’里,就等你这颗‘主珠’归位!”
话音未落,沈舟猛地将丹炉砸向地面。
炉中爆出的九泉阴火呈青黑色,竟如活物般缠住柳如烟的银线。
“滋啦”声中,银线表层的血咒被烧成飞灰,露出内里刻着的“先帝御赐”四字。
“当年灭族!”沈舟咳着血嘶吼,丹炉碎片刺进自己丹田,“不是三大商会动的手!是先帝奉晾密旨,用‘九泉兑票’换走族中所有婴孩的生辰八字!”
他指尖在地面划出血痕,《酆都典质录》残篇自袖中飞出,竟在半空拼成“逆转”二字。
玖鸢眼睁睁看着沈舟丹田处爆发出刺目金光,那是修士自毁道基的征兆。
“沈舟!不要!”玖鸢想阻止,却被玄石碎片缠住手腕。
沈舟回头,血沫自嘴角溢出,眼神却异常明亮:“玖姑娘……你看这碎片……”他抓过一枚玄石,狠狠按在自己流血的掌心,“当年长老们注入你体内的凤凰火……根本不是封印!”
碎片映出的画面让玖鸢如遭雷击——襁褓中的自己啼哭不止,巫咸族长老们围着她,面色悲怆。
巫咸族长将火焰引向自己胸口,同时用秘咒在玖鸢掌心刻下龟裂纹路:“以我残魂为引,保她九世不识玄石!道要她做补石?我偏要她做撬碎这的楔子!”
“所以……”玖鸢喃喃道,“第三世我破了情劫,不是意外……是长老的残魂在帮我?”
“正是!那就先用我的血来祭奠,总要有那个先行者!”沈舟笑起来,血溅在玄石碎片上,竟让碎片浮现出另一幅画面——道坐在云端,手中握着九颗算珠,其中第三颗算珠赫然裂开一道缝,缝里透出玖鸢第三世撕毁姻缘簿时的决绝眼神。
沈舟的血珠如赤玉迸溅,玄石碎片霎时腾起紫雾。
那雾中画面流转,道指间算珠裂纹竟如活物般游走,将周遭八颗珠子都染得黯淡无光。
玖鸢忽觉掌心龟纹发烫,巫咸族长临终影像在雾气里若隐若现,枯槁手指正蘸着自己心头血,在道命盘上涂画颠倒阴阳的符篆。
“好个逆之举!”空中忽有金石相撞之声,云雾裂开处,执卷仙官踏鹤而来,墨笔悬在虚空却凝着血珠,“九世情劫本是定,岂容尔等蝼蚁妄改!”话音未落,沈舟残躯竟化作万千蝶影,每只蝶翼都印着玖鸢前世面容,直扑向那将裂未裂的算珠。
玖鸢腕间银铃骤响,是巫咸族祖传的招魂铃在震颤。
她望着自己映在玄石上的倒影,发丝不知何时已染霜白,而掌心龟纹正顺着血脉蜿蜒至心口。
忽记起第一世初遇沈舟时,少年将军腰间佩着的玄铁令牌,原来背面早刻着“逆改命”四字,只是当时被红绸缠绕,瞧不真牵
仙官墨笔终于落下,却见沈舟残魂凝成的蝶群突然聚成利剑,将墨迹绞作齑粉。
玖鸢心口传来灼痛,龟纹深处竟渗出与沈舟一般无二的赤血,在地面汇成蜿蜒河道,直逼云端命盘。
她忽展眉轻笑,声音里混着巫咸族古老咒文的韵律:“道既不容我,那便让这九世因果,都化作开辟地的雷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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