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斑驳的树影，落在会议室的长桌上。
会议桌边，一众检察官陆续落座。
庭长把手中的笔盖合上，道：“这起基因谋杀案在盛都引起很大社会反响，上峰也非常重视。今我们来集中讨论一下，该如何判决。现在证据收集工作已经结束，案情明朗，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一位短发的女检察官道：“判决自然是以法律为依据，讲事实，摆证据。既定事实是被害人孙川笠系非正常死亡，和被告人秦原的诱导行为密切相关，不管手段是用刀还是用基因，定罪都是故意杀人罪，量刑自然也是依照刑法。”
此话一出，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终于一个中长发约四十岁左右的检察官话了：“自然是要依法量刑，但法律不是冷冰冰的一纸条文，同时也要兼顾人情。被告人秦原的动机源于自身和其挚友，遭受被害饶长期迫害，却因为被害人父亲背后的保护伞，未能得到公正的裁决。”
那位短发的女检察官道：“这不能作为从轻量刑的理由，我们经办过那么多案件，许多人都遭受过不公正的对待，但是，做出何种选择却在于个人。”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法律就是法律。”
厅长沉吟道：“我曾经接手过两个案件，都是遭受家庭暴力而杀害了自己的丈夫，其中一个是在遭受暴力的当下还击致人死亡，而另一个是在丈夫饭菜里下毒，最后的判决截然不同，一个是正当防卫，一个是故意杀人。”
大家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半晌，那名中年检察官道：“本案被告人自首、主动坦白，并将科研结果交出，均属从轻行为，我认为被告犯故意杀人罪，但需酌情从轻处理。”
一个年轻的男检察官话了：“我认为，定为故意杀人罪并不属实，故意伤害罪更贴切一些。被告人所采取的行为不具有必然致死的作用，毕竟被告人不是使用砒霜等剧毒……”
短发女检察官打断道：“可法律的基本原则是以事实为依据，被害人死亡是既定事实，据此，自然是故意杀人罪，这一点没有争议。”
场面被打开了，大家七嘴八舌热烈地讨论起来，主要集中在定罪为故意杀人还是故意伤害，考虑从轻环节应该怎样量刑，渐渐得大家畅所欲言起来，延伸到社会上对这件事的评价，一个年轻的检察官甚至掏出手机读起了网友的作文。
“我们检察官当然不该掺杂个人感情，不过网上多数声音还是同情秦原的，认为如果孙川笠能早些得到应有的惩罚，如果正义没有迟到，何至于把一个优秀的青年逼上这条路。”
“还不带感情色彩，刚刚都过了，路是自己选的，不是所有人在受到不公正待遇的时候，都会选择这样的路。”
“也有些人认为应该重判，公众担心基因科技的滥用，像基因编辑婴儿，转基因食物。”
“总的来吧，判决太重了于法于理并不适用，太轻了也不行，社会影响不好，绝不能鼓励这种利用高科技进行的违法犯罪活动。”
……
讨论还在热烈地进行着，不知不觉太阳渐渐隐匿到乌云之后，沉沉的夜色缓缓笼罩了盛都的大地。
宣判的那一，南宫炀没有去，他没有勇气去承受最坏的结果，他恨自己的懦弱，但他只想当个逃兵。这段时间以来，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架在绞刑架上，绳子一会儿收紧一会儿放松，他感觉自己随时会发疯被送进精神病院。
可时间的煎熬不放过他，坐立不安地看着墙上的时钟，一秒钟一秒钟缓慢地转着圈，他开始后悔，还不如去法庭直接面对。
心像被烧一样的焦灼，南宫炀想疯，也在一瞬间想到了死，他去抽屉里找到安眠药。
他一口气吞下好几颗，终于，意识慢慢模糊起来，一切都不重要了，生死都已无关紧要。
沉重的睡眠袭来，终于得以短暂的逃避，最后的一丝清醒，他记得自己时候，就是用睡觉来躲避那些害怕或者不开心的事。
睡着后似乎并没有解脱，噩梦不肯放过他，一个接着一个，不同空间的梦境混杂在一起，他感觉头疼到爆炸。
渐渐的，梦境平和下来，依稀又回到和秦原的少年时代，画风突变，黑暗的深渊淡去，眼前一片青葱，像清新校园电影一般，充斥着阳光和校服上的肥皂香，那好闻的味道。
南宫炀又梦到法庭，穿着制服的法官宣判秦原无罪，他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否还在梦境中，因为他内心忽然激动起来，心脏马上要跳出来，那种感觉那么真实。
他走上前去紧紧地把秦原抱在怀里，他能感受到温热的体温，那么强烈的真实感，一定不是在做梦。
眼前秦原的脸却开始扭曲起来，南宫炀缓缓感觉到身体在晃动。
他感觉过了很久很久，仿佛经历霖球重生那么久，直到清脆的巴掌声拍在脸上，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南宫炀看到师律师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沙发边看着自己，见他醒来呼出一口气道：“你终于醒过来了，吓死人了，一直胡话，怎么叫都不醒，差点给你送医院去。”
南宫炀的眼前有几分模糊，似乎视力骤然下降，只看到窗前一个模模糊糊的背影，耳边剧烈的耳鸣声让他不由得皱起眉头。
李子标的轮廓慢慢清晰起来，视力恢复的那一刻，南宫炀也彻底清醒过来，他猛然坐起来，迫不及待地问道：“怎，怎么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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