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苏茵，宋女先生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又是觉得欣慰又是觉得好笑。
苏子宥从屏风后面绕出来坐到宋女先生面前，跷着个腿，拿起苏茵的文章翻看。
“子宥，你自也是过目不忘，才高八斗，洋洋自得了十八年。可曾料到一个姑娘也有这样的本事？你师妹文章最后写了一句话。”
“下兴亡，匹夫有责！”
“你话你十五岁时候写得出来吗？”
收了一个好徒弟，宋女先生心情大好，连带着看苏子宥也觉得顺眼了很多。
“子宥，你就准备这样一直来下去？听昨儿香楼的两个姐儿为了你打起来了？”
苏子宥眉头微挑，“我越是纨绔来，朝廷对我就越放心，有什么不好的？”
“可是……”后面的话宋女先生到底没出口，人言可畏，今传一句，明传一句，积销骨毁，等皇帝彻底放了心，他的名声也就真的全完了。
“你师妹还不知道你真实的身份吧？”
苏子宥摇摇头，两只手背在脑后。
不过是一个笼中困兽，身份再如何高贵又有什么可炫耀的。
非要见面打招呼，叫他一声“子宥师兄”就行了。
宋女先生打量着苏子宥，别的不，他这徒儿的相貌是一等一的好，要不然也不会引得京中那么多闺秀时不时在她府门前张望，就盼着运气好能看上苏子宥一眼。
苏茵那丫头更是生得明艳俏丽。
自家的白菜，当然还是自家的猪拱了更好。
宋女先生喃喃道：“世子配尚书之女，嗯，勉强也算配得上。”
苏子宥被他家师父的话吓了一大跳，腾地一身站起来，脸颊绯红，目光警惕，“师父！您老人家省省吧，我是不可能娶大雍的女子的。”
想起他那艰难的处境，宋女先生十分可惜地摇了摇头。
另一边，直到走进摘星楼，苏茵都有点飘飘的。
宋女先生这意思，是收自己为徒了？
哪怕以后离开苏家，“宋叶的学生”，这个名号也能让她不愁吃喝。
不过师父现在没有明，估计是嫌她这个徒弟文章太烂，拿不出手吧？
摘星楼内窗明几净，横放着的书架足有三米来高，靛蓝色的书籍散发着墨香，苏茵穿梭其中，看得眼花缭乱。
这里收藏的不仅有儒家正统的经史子集，还有道法、算命、相面等等杂书，不一而足，甚至苏茵还在书架上看到了一册《霸道王爷爱上我》的画本子，言辞之露骨让人不敢细看。
“这一层得有几千本？这得找到什么时候？”
苏茵有点泄气，打算明日去问问宫大人，看着摘星阁有没有类似藏书手册的东西。
摘星楼南北通透，窗外就是竹林，入眼一片苍翠。
见窗边摆着紫檀嵌贝母四方桌和一张圈椅，供读书的人写字歇脚。
苏茵朝窗边走去，见桌上放着一本倒扣着的《沈氏香谱》，便坐下随意翻看起来。起初，苏茵只是歇歇脚就回宫，可当指尖接触到被人折起一角的香方时，她的心跳骤然加速。
“水合香，无毒。初取为块状，加热后蒸发不见踪迹，气味可助人安眠。切忌与百合香同用，否则身热情动却无意识……”
苏茵不可抑制地想到了锦玉，想到了多思善妒的贤嫔和对贤嫔一往情深的景和帝。苏茵作贼心虚似的四下看了一眼，见摘星楼中只有自己一人，借用书架做遮掩，将书塞进了自己的贴身里衣里。
几乎是同一时刻，摘星楼旁边的书房，木门被人敲响。
长随走进来对苏子宥道：“公子，您放在桌上的书已经被苏姐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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