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羡君已经想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过过这么宁静温馨的年了。
不妻子乔挽清去世以后那几年，即便是后来被迫和江采萍结了婚，他也没能过上一个顺心的年。
他从一开始，便没有把江采萍当做自己的妻子，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他每个除夕都过得不自在了。
而且二婚头几年，陶羡君还是和父母一起过除夕的。
他父母重男轻女，每次回去，阿篱多多少少都要经历一些让她不舒服的事。
更别提后来江采萍把他结扎的事闹到了他父母那里，阿篱就更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从那以后，陶羡君也就不带陶映篱去父母家过年了。
可即便如此，每年除夕，江采萍和江楼母女两个也是动作不断，架桥拨火的，每次都把阿篱惹得大过年的大发脾气。
像今年这样安稳、和谐的除夕，对陶羡君来，简直好得有点陌生了。
陶羡君心里高兴，一大早去买了豆浆油条，三人吃过早饭，他又出门去领了春节补贴的东西，回来后就开始忙着准备除夕的大餐了。
大约是因为经常打猎，陆铮对料理肉食非常在行，无论是处理食材，还是烹饪，都游刃有余，所以今的硬菜基本都是他掌勺。
陶映篱则自告奋勇，要做素菜。
上海这边冬能买到一些南边运过来的青菜，只是种类有限，价格也比较贵。
按理，陶羡君没尝过陶映篱的手艺，是不该把冬日里来之不易的青菜交给她来做的。
可谁让陶羡君是个女儿奴呢？
所以即便是内心直犯嘀咕，陶羡君还是把今的素菜交给了陶映篱来做。
他自己则剁起了肉馅，准备今的饺子馅儿。
三人都不知道，陆铮住在陶家的事，在整个区都传遍了。
白予安万念俱灰，自然是没心思出去传这些。
但他昨那一嗓子，不单对门的邻居听见了，楼上楼下的住户也都听见了。
白予安自己回家之后，还被白九奚好一通训斥，气急之下把陆铮住在陶家的事了出来，又凑巧被正在爬楼梯的邻居听见了。
这些人各自又有交好的人家，一来二去的，家属区六栋单元楼的人，但凡认识陶羡君的，基本上都知道这事了。
所以这个除夕，家属区各家各户讨论的热门话题，就是陶家的上门女婿是个什么来头、长得怎么样、工作如何等等。
甚至同一栋楼，还有邻居跑去了陶家，借机偷看。
陶羡君给饺子馅儿调味的时候，就听见了门铃声。
他放下东西，走去开门，楼上的钱老太太就走了进来，探头探脑地往里面偷看，嘴上却道：“陶啊，你们家还有没有蒜？我昨出门忘买了。”
这钱老太太不是别人，正是前几个月，第一个发现陶羡君家里声音异常，跑过来敲门询问却被江采萍搪塞过去的那个。
她早已退休多年了，为人又比较热心，好奇心也旺盛，每没什么事干，就在家属区里四处走走看看，谁家发生点什么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陶羡君作为多年的邻居，自然了解这位钱老太太的本性，颇有些好笑地望了她一眼，客气道：“您先坐一会儿，我去给您拿。”
钱老太太没去客厅坐，反而跟着陶羡君来了厨房，追着他道：“给我一头就行，不用多拿，等过两买了，我再还你。”
话虽如此，一双苍老的眼睛却闪着八卦之光，不停地往陆铮身上瞄。
对此，陆铮泰然处之，目不斜视地刷刷刷切着肉，刀工干净利落。
钱老太太在旁边看得只点头，拿了蒜出了陶家，就跑回去跟自己儿子儿媳妇通风报信去了。
“你们没看见，那年轻人长得真是不错，身量很高，身板也直，五官也很英俊，就是黑零。”
钱老太太的儿子听得直想笑，“妈，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跑到人家里打听这些做什么？”
“不打听这些我做什么？在家里也没事做！”
反而是钱老太太的儿媳妇很捧场，问道：“妈，那年轻人看着人品怎么样？面相好不好啊？”
她丈夫在一边泼冷水，“才见了那么一次，恐怕话都没上，能知道什么人品？”
“怎么不知道？”钱老太太看孩儿似的瞪了儿子一眼，道：“我觉得那孩子应该是不错的，我去的时候，他正系着个围裙在厨房做菜呢！切肉的样子麻利的很，一来就是常做家务的。”
“真的呀？那可确实是不错！男人哪有几个做家务的？”到这，钱老太太的儿媳妇横了自己丈夫一眼。
她丈夫即刻一挺腰杆，“我这不是帮忙洗菜呢吗？”
“妈您听听，帮忙！得好像这年夜饭就咱们娘儿俩吃似的！”
楼上邻居了些什么，楼下的陶羡君几人一无所知。
三人在厨房里一边着日常的趣事，一边做饭，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上午。
做材活儿都被陆铮和陶映篱瓜分了，陶羡君调过饺子馅儿之后，就只需要偶尔打打下手。
他在一边看着陆铮和陶映篱忙碌的身影，心头一动，竟然真的开始认真考虑起了两人在一起的可能性。
毕竟在厨房里这一上午，阿篱和陆铮虽没怎么话，可两人站在一块的时候，气场却无比和谐。
甚至阿篱抬抬手，陆铮就知道她要的是哪个调料瓶。
这明陆铮这年轻人还是挺细心的。
陶羡君站在两人身后，靠着洗菜池，抱着手臂在心里列举陆铮的种种优点。
为人正直、处事大方就不用了。
除此之外，陆铮还是个很有上进心的年轻人，以地主后代的身份，一步一步走到了今。
而且陆铮还很勤快，家务活做得很好，他在陆家的时候，还听他会木工活儿。
像是修理家具、换灯泡之类的事，确实应该男人来做，这也是个加分项。
再加上陆铮为人谦逊，面对阿篱的时候很有绅士风度……
陶羡君越想越觉得满意，一时间反而觉得没有城市户口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大不了他来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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