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金宝会穿衣服，虽然穿得有些潦草，分不清内面和外面，也不知道衣带要怎么系，但是他还是胡乱替团子把衣服穿上了。
他搬来板凳，拿开了门板上的门闩，牵着团子往走廊外面走。
团子看着走廊来来往往的人，瑟缩了一下，甩开金宝的手，转身又跑回了房间里。
金宝回身看着团子，看着团子又跑回房间里后，金宝也连忙跟上。
安静的房间里，团子跑向床边，他没有上床，而是钻进了黑暗的床底下。
金宝看见他的动作，瞪大了眼睛。
他跑到床边蹲下，撅着屁股探着头看向床底下。
“弟弟，你想玩捉迷藏吗？”
金宝有些犹豫，他想出去买糖人，可是他又想陪弟弟玩。
以前弟弟都是睡着的，从来不搭理他，现在弟弟好不容易醒了，愿意和他玩了，他不想和团子分开。
犹豫过后，金宝还是钻进了床底下。
先陪弟弟玩，等弟弟不想玩了，再去买糖人。
床底下很黑，床底和地面上都落着薄灰。
金宝安静地趴在银宝旁边，爬了好久，他才转头看向银宝。
“弟弟，我们还要藏多久啊？”
“我们是在等师叔回来找我们吗？”
“可是师叔很忙，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
金宝趴累了，他对着旁边的团子道：
“我们出去吧，我带你出去买糖人。”
团子屹然不动，趴在床底下跟座雕塑一样。
他习惯了在黑暗里等人。
等阿爹来了，他才会从这里出去。
金宝翻了面，仰躺在地上。
手指戳了戳团子柔软的腰，“我们真的还要等么？”
等的他都要困了。
金宝看着黑黝黝的床底，抬起一只手，不断抠着床板的底部，过了好久，金宝才终于明白了什么。
他连忙翻了个身，重新趴在地上，凑近了团子道：
“你是不是怕外面有兔子咬你？”
“你别怕，兔子咬你的时候，我会保护你的。”
“哥哥就是要保护弟弟的。”
团子的眼睛动了动，转头看向他。
水润透着淡粉的嘴唇蠕动了几下。
哥、哥。
他记得这两个字。
“等椿生日后出去了，会见到哥哥的。”
“哥哥很勇敢，会保护你的。”
幽暗的密室里，男人坐在水中央的圆台上，他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头，温柔又轻声道：
“迟早有一，你会和他一样健安长寿。”
他会和哥哥一样。
白团子扭头看向金宝，然后慢慢从床底下爬了出去。
金宝见状，连忙跟上了他。
两个灰头土脸又衣裳凌乱的孩子，面对面的跪坐在床前。
团子看着金宝，还是不话，一双稚嫩的眼睛懵懂又清亮的看着金宝。
金宝抬手拍着身上的灰，拍完了自己身上的，又伸手去拍团子身上的灰。
“弟弟起来，我带你去买糖人！”
金宝始终记得要买糖人。
他要自己买糖人给弟弟吃。
这一次，金宝攥着团子的手，顺利地把团子带出了房间，走出了客栈。
他记得那个姐姐过的，他要找当铺，把手里的簪子当掉。
当了就会有银子。
坐在屋顶上的镜花妖看着出门的两个孩子，又垂眼看了一眼自己的指甲。
“曲谙，你家伙能找到当铺么？”
高悬的弦月之下，曲谙站在镜花妖的身后，神色冰冷，黑色的眼珠里藏着水仙花的花纹。
“大公子虽然比寻常孩子伶俐，但终归不足三岁，属下猜，他未必能找到当铺。”
镜花妖笑了笑，“你的对。”
她缓缓站起身，裙子宽大的裙摆扫过黑色的瓦片。
“可若是他寻不到，岂非浪费我唤醒他的苦心。”
她不仅破了李杳的催眠术，将家伙唤醒，还刻意引导家伙出门。
到底是年纪幼的孩子，幻术施太重，容易变成傻子，她只能稍微在他心里引导一下。
要是做的太明显，不仅会伤害两个无辜的孩子，也会被李杳和溪亭陟察觉。
镜花妖化身成一个凡人，在人群里路过时，在卖糖饶贩身上施下了幻术。
卖糖饶贩眼睛里出现一朵水仙花，他拿着两个糖人，朝着街头走去。
金宝牵着团子，团子怕人，他被金宝牵着一只手的同时，还把脸死死埋在金宝的背上，一只手也攥着金宝的衣服。
团子黏金宝黏得太紧，金宝不敢走太快，要是走快了，团子不仅容易踩到他，而且容易摔倒。
金宝带着团子停留在一家店面前，刚要进去这儿是不是当铺，下一瞬间，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的贩主便拦住了金宝。
“公子，买糖人么？三文钱一个。”
金宝看着贩手里的糖人，眼睛亮了一瞬。
“要买要买。”
完之后，金宝又有一瞬间的迟疑。
“可是我没有银子。”
他仰头看着贩。
“你知道当铺在哪儿么，我去帘铺就有钱了。”
贩主勾起嘴角，对着金宝和善地想着。
“那我带你去当铺，你有银子后再来买我的糖人行不行？”
金宝点头。
“谢谢叔叔。”
金宝牵着团子跟在贩主后面，回到屋顶上的镜花妖看着摊贩带着双胞胎进了宋家当铺。
镜花妖看着自己重新染的粉色丹蔻，慢慢道：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二郎啊二郎，我回来了，不知道二郎的心意是否还如昨日。”
站在他身后的曲谙神色依旧冰冷木讷，头顶上的月光照亮他的脸，也映亮了他脖子上一抹灰色的印记。
当铺里，白团子从锦囊里取出银豆子，把银豆子往地上一砸后，地面上出现了一只珠钗。
白团子捡起珠钗，把珠钗交给当铺的店主。
店主接过他手里的珠钗，细细翻看了片刻，招来一旁的厮，在厮耳边低语了几声后，店主才道：
“赶紧去，片刻也不能耽搁。”
“是。”
等厮离开后，店主才看向地上懵懂的金宝。
“公子，这珠钗贵重，店现在没有这么多银子，劳烦公子在此处等着，等那人取了银票过来，我便立马把银子结给公子。”
金宝皱眉，有些听不懂他的意思。
他看了一眼一旁的贩，按照自己的想法对店主道：
“你把银子给他。”
他对着贩道：
“你把糖人给我。”
“我买了糖人要回去，师叔回去看不见我和弟弟会担心的。”
店主看了一眼贩，又看向一旁守着的厮。
“把门关上吧，一个也别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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