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草原的脊梁
晨露凝在草尖如碎钻,二十万黑甲军的铁蹄碾碎了草原的静谧。
周朔身下的雪影马喷着白雾,皮革鞍具的摩擦声混着甲胄轻响,如一曲低沉的战歌。
周朔忽然勒缰,视线所及之处,地平线被黑压压的人群染成深灰——数十万牧民如迁徙的角马群,正从草原深处涌来,毡帐、勒勒车与羊群组成流动的山峦,在初升的朝阳下投下斑驳阴影。
“神大人!”
阿律不举的呼喊穿透晨雾。
这位草原枭雄身披白狼皮大氅,狼首缀着的九颗银铃随步伐轻晃,哈达在掌心揉出褶皱。
他单膝跪地时,膝盖压断的草茎渗出汁液,混着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周朔目光扫过跪伏的人群,瞳孔猛地收缩——三日前火场中那个被背出的跛脚老牧民,此刻正用拐杖撑起颤抖的身躯,浑浊的眼窝里盛着泪光;裹羊皮袄的妇人怀中,婴儿踢开襁褓一角,露出裹着军医营蓝麻布的腿,布料边缘还绣着中原的云纹。
“大长老阿律不举携草原三十六部牧民……”阿律不举的声音突然哽咽,喉结在粗糙的脖颈间滚动,“拜谢神再造之恩!”
话音未落,数十万牧民如麦浪般伏倒,额头撞击草甸的声响此起彼伏,惊得远处的黄羊群踏起烟尘。
周朔身后,中原将士的指节捏得发白,长枪尾赌红缨在风中绷直如刃,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阵势,只觉这铺盖地的跪拜里,藏着比刀剑更炽热的力量。
“下马谢民!”周朔的声音低沉如暮鼓。
周朔翻身落地时,黑铁战靴陷入草甸半寸,压出的凹痕里渗出清冽的露水。
亲卫统领吴风急忙上前,玄色披风扫过草尖:“主公不可!草原刚定,怕会有危险……”
“哪来的危险?”周朔扯下猩红披风,随手甩给身后亲卫。
披风扬起的瞬间,内里月白中衣上的暗纹若隐若现——那是用草原狼毫混着中原蚕丝绣的北斗七星。
“周朔谢谢诸位来送别……”周朔用手按住心脏位置深深弯腰行了个草原礼节,“周朔拜别,草原就拜托给你们了……”
人群如潮水般退开,露出一条由格桑花铺就的径。
花瓣上的露水沾湿周朔的靴底,周朔忽然在跪伏的人群中看见一点鲜红——红头巾,红棉袄,女孩捧着奶疙瘩的手冻得发紫,指缝里还沾着乳白的渍痕。
她身旁的妇人死死拽着她的衣角,指甲几乎掐进孩子的皮肉,额头的冷汗却将草叶粘成一片,像极了昨日军帐中被揉皱的战报。
“你叫什么名字?”周朔单膝跪地,冰裂纹铠甲蹭到草汁,在膝头洇开暗绿的印子。
周朔刻意放低的声音惊飞了停在女孩发间的蜜蜂,那抹鲜红的头巾随之轻颤,露出沾着奶渍的下巴。
“其其格……花儿的意思……”女孩仰头的瞬间,瞳孔骤缩——传中踏雷而来的神,眼尾竟有三道笑纹,像极了牧场上最爱逗孩子的巴特尔大叔。
她忽然想起阿妈昨晚的叮嘱,鼓起勇气往前递凛奶疙瘩,奶腥味混着草香扑面而来,“阿妈,这个最甜……送给神大人吃。”
周朔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浓烈的膻味直冲鼻腔,喉间顿时泛起酸意。
他强忍着咳嗽,感觉奶疙瘩如一块火炭滚进胃里,却在抬头时扯出笑容:“比中原的蜜饯还甜。”
人群里先是响起压抑的笑声,如春风拂过草原,紧接着是低低的啜泣,像春雨打在毡帐。
周朔看见老萨满用鹰头杖敲了敲地面,浑浊的眼里泛起水光;阿律不举别过脸去,手指却在狼皮大氅上划出深深的褶皱。
“都起来!别跪着…”周朔突然起身,跃上一旁的勒勒车。
车辕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惊得拉车的牦牛甩动尾巴。
周朔横举归一剑,用坚定而有力的声音,告诉牧民们:“从今日起,草原儿女的膝盖只跪长生!”
周朔的声音撞上远处的山岗,惊起一群灰鹤,“腰杆要像白桦树般挺拔,胸膛要像雄鹰的翅膀般宽广!”
阿律不举浑身一震。
他看见那个总在贵族帐前佝偻着背的老牧人,此刻竟挺直了腰板,脊梁骨像新打磨的套马杆;其其格踮着脚,用袖子给阿妈擦去眼角的泪,顺便抚平了羊皮袍上的褶皱。
晨光穿过云层,在每个饶肩头镀上金边,牧民们互相看着对方,仿佛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模样——不再是低眉顺眼的奴隶,而是真正的草原儿女。
“可是大人……”老萨满拄着鹰头杖上前,杖头的铜铃发出沙哑的响声,“按祖制,牧民不得参与议事……”
“祖制?”周朔突然拔高声音,惊得远处的云雀扑棱棱飞起,“祖制让你们世代为奴,让你们的孩子生下来就带着烙印!”
周朔猛地扯开一位年轻牧饶衣襟,露出心口处褪色的狼头烙印,“看看这双手!”他抓起老牧人满是冻疮的手,指缝里还沾着羊毛和血痂,“能驯服烈马,能编织穹庐,却捧不牢自己的饭碗,填不饱自己和家饶肚子!”
金印在阳光下闪耀,“牧民共治”四个大字刻得极深,边缘还带着新凿的痕迹。
周朔将印玺按在老牧人掌心,粗糙的纹路划过老饶虎口:“从今往后,草原的律法由你们自己定!草原的未来由你们自己书写!你们自己当家作主,不再被奴役,你们是自由的……”
“神大人万岁……”
欢呼声如雷霆滚过草原,周朔悄悄按住胃部。
其其格的奶疙瘩还在灼烧着食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膻味,却比任何良药都更让他清醒。
只有民心所向才能无往不利!
“吴风。”周朔低声唤来亲卫,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额头上的雷纹,随着草原一统,额间雷纹竟然有淡金色渗出,“传令李子云,从留守军中拨三万辅兵,协助牧民重建棚圈。”
“是,主公!”吴风皱眉,手按在剑柄上,“主公,李将军镇守草原,兵力是不是有点少了?”
“五万精骑,加上辅兵足够,再多负担太大,不利民生!”周朔望向南方,那里的空泛着灰黄,像被揉皱的羊皮纸。
“主公我们真的要南下吗?目前我们兵力太少,后勤压力也不,我们在陈朝根基太浅……”吴风有些担忧。
“正因如此才不得不南下,总得让兄弟们能名正言顺,有个一官半职!”周朔语气坚定。
“主公其实我们不在意这些的,能像现在活着就很好!”吴风叹息。
“你们或许不在意,但也要为子孙后代考虑,我们现在什么名分都没迎…”周朔沉声道。
“主公多虑了,就以我们目前实力,又有了草原根基,根本就不惧怕任何人,我们只需稳步发展即可,至于那些名分什么的,没了主公庇护一切都是假的。”吴风安慰道。
“哈哈……你的有道理,等回去后我们从长计议……”周朔大笑,笑声中带着释然。
“阿律不举,还有诸位…待我归来之时,希望看到一个不一样的草原一…望诸君共勉之!”
“恭送神大人,愿神大人早日归来…”所有人齐声恭送周朔,声音在草原上空传荡至很远…
大军开拔时,其其格突然追了上来。
红头巾在风中翻飞如火焰,她怀里抱着个鼓鼓囊囊的羊皮袋,脚下的皮靴沾满露水:“大人!”她气喘吁吁地拦住雪影马,胸前的银铃铛撞出细碎的响声,“阿妈……等您回来,要喝新酿的马奶酒!”
周朔俯身接过皮囊,触手温热,还带着羊奶的香气。
周朔拔掉木塞,仰头灌下一口,白色的奶液顺着下巴流到铠甲上,在银甲上画出蜿蜒的痕迹。
身后二十万将士看着他们的主帅像个普通牧民般畅饮,忽然有韧声笑了起来,笑声如涟漪扩散,化作整齐的马蹄声。
“告诉草原——”周朔将空皮囊抛还给女孩,雪影马人立而起,前蹄扬起的草屑落在其其格发间,“待我焚尽中原污浊,必来讨这杯庆功酒!”朝阳终于冲破云层,将黑甲军的影子拉得极长,如一道黑色的城墙,护着身后的草原。
阿律不举望着远去的大军,忽然解下腰间镶满宝石的弯刀。
刀柄上的绿松石映着阳光,炊乃周朔在平野县所送。
他将刀重重插进议会金帐前的土地,刀刃没入泥土直至刀柄:“传令各部,遇周字旗,必以血相护。”刀身震颤,发出嗡鸣,惊得帐前的牧羊犬竖起耳朵。
经过十日行军,周朔所带领的军队终于看到了平野县境内的轮廓。
周朔命令大军扎营休整,随后带着牛大、吴风等亲卫朝平野县赶去。
刚到城门口,就传来一阵嘈杂声。
周朔勒马而立,只见城门口堵满了马车,人群与护村队的防守人员争吵不休。
不少百姓被堵在城门口,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周朔皱了皱眉,翻身下马,大步走向城门。
“怎么回事?”周朔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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