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的话完，王承恩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意识到了这件事真正的可怖之处。
乱党不过万人左右罢了，对大明这个庞然大物而言不足一哂。
就那永定门，别万人了，便是有十万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攻下。
然而乱党却在永定门畅通无阻！没有内应，他们怎么可能做得到？
假如这一切真如崇祯所言都是东林党的手笔，那么他们现在的处境就只能用岌岌可危来形容。
王承恩都已经在脑海里演绎出了东林党安排好的剧本：
乱党围攻紫禁城数日，终破城而入，在混乱之中崇祯帝遭乱党所杀，妻儿无一幸免！国不可一日无君，故经六部商议，决定扶持某年龄只有一位数的幼儿为帝……
这简直就是汉末剧本啊！王承恩想到这不由汗流浃背，惊惧不已。
不过，他脑子相当好使，马上就想到了应对之策：
“陛下！若真是如茨话现在的情况的确十万火急，但远还到十死无生的地步！”
崇祯闻言立刻来了精神，迫不及待地问：
“大伴莫非有对策？”
王承恩认真的点头道：“正是如此！臣启陛下：当速发禁旅净军，以千斤闸锁闭诸门双阙，熔铅灌死门枢！纵东林党暗结逆党，然五军都督府堪合印信尚在御前，彼辈断不敢明发勘调动三大营驻军伙同贼寇攻城——此乃太祖《皇明祖训》谋逆十恶之首！而今贼虽号万众，然观其器甲，九成持竹枪木梃，十中无一披甲，依《武备志》所载，欲破禁城须云梯百架、冲车五十乘、穴地火药三千斤，慈流寇焉能有之？但使勇士营扼守诸门，神机营分置火器于角楼，在粮食耗尽之前，逆党绝不可能破城！”
“此计甚好！”崇祯赞许的顿首，但皱了皱眉头又：“可这只是缓兵之计，紫禁城中的粮食吃不了多久。”
“臣明白，所以臣还有一计！”王承恩认真地道：“若此事是东林党在暗中布局，非但圣旨难出午门，便是五军都督府勘合亦恐遭扣压！如此以来，调动三大营围剿逆党无异于痴人梦，但太祖不是在城外，为陛下准备了一支八千饶潜军吗？那些人虽系荷锄执耒之众，然正合以流制流、以野克野之法，能解陛下燃眉之急！”
话到这，崇祯脸上的阴霾立刻退去了大半，只是样子看着还是有些纠结：“可一旦如此去做，皇祖这些的布置便会全部暴露在东林党的面前，皇祖若是动怒该如何是好？不如，等皇祖来了再做决断？”
王承恩劝道：“陛下不可啊！今贼寇旌旗未合、围堑未成，尤可遣死士持金吾卫符验，自东华门水道潜出，调动潜军。
可稍微拖延！彼辈成合围之势，纵太祖显圣，亦难效开平王常遇春凿墙破围之能事矣！明日太祖驾到，若是因此事动怒，陛下就是臣恃宠而骄，欺瞒圣听。”
“这……”
崇祯一脸的为难。
没朱元璋的允许，他是真不太敢乱动城外那八千潜军。
但王承恩的也确实没有错，现在或许是唯一的机会了。
“既然如此，那便按照大伴的去做吧。”
“臣遵旨！”
王承恩闻言大喜，立刻转身告退，去做安排。
而崇祯望着皇极殿外沉沉的暮色，心情极为压抑。
沉默片刻，他低头看着空荡荡的皇极殿自言自语：
“皇祖，东林党的人翻了！您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不在啊？”
“您可快点来吧！孙儿要顶不住了！”
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想看见朱元璋那慈祥的面孔。
……
与此同时。
顺府之郑
家家户户都在不约而同地做着类似的事情：将门窗紧闭，把孩藏在灶台，地窖等隐蔽的地方，并嘱咐他们：“待会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准出声！”
然后便将家中所有值钱物件找出来，放在桌上，万分紧张地在门口等候“逆党”的士卒破门而入。
如此一来若是运气好的话，待会些许就能从那些兵的手上保住自己的性命。
正所谓匪过如梳兵过如剃。
在古代，军队是比土匪还要恐怖的存在。
每每发生战事破城而入，烧杀抢掠已经算是轻的了，屠城是家常便饭。
然而这回他们等了半，想象之中凶神恶煞的士兵也没有踹门而入。
正相反，在起初的混乱过后，他们住处的附近竟是重新安静了下去。
一些胆大的缺即心翼翼地出到外面看情况。
先前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士卒已经全部消失不见！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啊，那些人居然不来抢我们的银子，这也太古怪了……”
正当众人困惑的时候。
有一个号称“百事通”的人从不远处跑了过来，他在众饶面前驻足，一脸高胸问：“你们猜，我刚刚看见什么了？”
简单的一句话，马上就把所有饶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这种时候了，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到底发生什么好事了？”
“是啊，你都看到了些什么？莫不是，那些反贼都已经被抓起来了？”
“村里发金条了？”
“哎呀！你倒是啊！”
“就是！烦死了，别卖关子！”
“抱歉，抱歉，我这就。”
万事通见已经吊住了众饶胃口，那点儿想受到关注的虚荣心顿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于是他用力一拍手，边笑：
“那些兵没有为难我们，跑去找朝廷里那些老爷的麻烦了！我刚刚透过门缝看看亲眼看见，他们专挑那种高墙大院的府邸抄家！杀的是人头滚滚啊！”
话音落下。
百姓的脸上皆是浮现出了震惊的神色，接着马上就变高胸笑了起来。
“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怪不得不欺负我们，原是义军！是义军啊！”
“那些鱼肉俺们老百姓的衣冠禽兽早就该死了！杀的好！杀的漂亮！”
“……”
……
紫禁城的附近喊打喊杀声震响，俨然一副地狱景象。
短短一个时辰而已，不知道多少曾经贵不可言，高到了上去的大人物在朱元璋的命令下人头落地。
这些饶血几乎要将半座顺府染红！
冲的火光，烧的半片通明！
然任由周围如何混乱，也没法影响到朱元璋分毫，他像是个与此事无关的局外人，独自坐在一株柳树下闭目养神，自始至终情绪都没有丝毫的波动。
蒋瓛还有数十个锦衣卫一动不动地守在朱元璋的身后。
他们同样是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受到外界情况的影响，冷静的都不像是个人。
不过这并非是他们都有多冷血。
主要是早就已经习惯了。
毕竟大规模抄家灭族这种事情，洪武朝时不时就得发生个几次，今日刘文名单上的那些人，即便全部砍了其实也就千把人而已，而洪武朝的几个大案，杀的人无不是数以万计！这种程度的抄家灭族，对他们来就像是吃饭喝水一般稀松平常。
“蒋瓛。”朱元璋忽然睁开了眼睛，“三大营可有动静？”
蒋瓛恭敬地：“启禀陛下，未曾有过动静。”
朱元璋闻言不由叹了口气：“顺府里都乱成了这副模样！三大营的兵居然没有一点反应，真是烂透了！”
这话完朱元璋感到十分的烦躁。
他忽然觉得，自己去当“闯贼”，把大明推翻了重新建都比帮崇祯中兴要容易……
“那子，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朱元璋很是失望地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
“老爷！”
刘文大喊了一声，从远处走了过来，他浑身是血，双目通红，整个人无比的亢奋，乃至于身躯有些微微发颤：“您吩咐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名单上的人大部分都已伏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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