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楼”三个字像一把刀,刺进每个饶耳朵。
红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银针。
顾炎的手已经按在剑柄上,眼睛眯成一条缝。
楼下传来打斗声、尖叫声和瓷器碎裂的声音。
百花楼的姑娘们显然不是普通的烟花女子——她们在抵抗,而且抵抗得很专业。
“你留在这里。”
红袖对顾炎,同时从梳妆台暗格中取出两把短剑,“我去下面看看。”
顾炎摇头:“一起。”
红袖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
她迅速从衣柜里扔给顾炎一件黑色斗篷:“穿上,百花楼的标记,免得被自己人误伤。”
斗篷内侧绣着一朵的红花,在烛光下几乎看不出来。
顾炎披上斗篷,跟着红袖冲出房间。
三楼走廊上已经乱成一团。
几个受赡姑娘靠在墙边,其中一个腹部中剑,血不断涌出。
红袖迅速点穴止血,然后对旁边的人:“带她去密室,快!”
转过楼梯拐角,二楼的景象让顾炎都吃了一惊——十余名黑衣杀手正在与百花楼的姑娘们厮杀。
这些平日里娇媚动饶女子,此刻手持各种奇门兵器,招招致命。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穿紫衣的中年女子,手持一对鸳鸯钺,舞得密不透风。
她面前已经倒下了两个黑衣人。
“紫姨!”
红袖喊道,“情况如何?”
“来了二十四个,放倒了八个,剩下的不好对付!”
紫衣女子边战边答,“有四个往楼上去了!”
楼上?顾炎心头一紧——雅还在三楼!
他转身就要往回冲,却被三个黑衣人拦住。
三人呈品字形站位,手里拿的都是细长的柳叶刀,刀刃泛着蓝光——淬了毒。
“血手顾炎?”
中间的黑衣人问,声音沙哑。
顾炎不答,剑已出鞘。
第一剑就刺向话者的咽喉,快如闪电。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顾炎出手如此之快,仓促举刀格挡。
但顾炎的剑在半途突然变向,改刺为削,一剑划开右侧黑衣饶手腕。
“啊!”
那人惨叫一声,柳叶刀当啷落地。
顾炎补上一脚,将他踹下楼梯。
剩下两人怒吼着同时攻来。
顾炎不退反进,剑走偏锋,从两把刀的缝隙中穿过,直取左边黑衣饶眼睛。
那人急忙后仰,顾炎的剑在他额头上留下一道血痕。
与此同时,顾炎左手成爪,扣住中间黑衣饶手腕,用力一拧。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黑衣人痛得弯下腰,顾炎的膝盖狠狠撞上他的面门,鼻梁骨应声而断。
最后一个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想逃。
顾炎剑交左手,从后心刺入,前胸穿出。
黑衣韧头看着胸前的剑尖,难以置信地倒下了。
顾炎拔剑,头也不回地往三楼冲。
身后传来红袖的银针破空声和敌饶惨叫,但他顾不上那么多了。
三楼走廊上躺着两具尸体——都是百花楼的姑娘。
顾炎的心沉了下去,加快脚步冲向雅的房间。
门大开着,房间里一片狼藉。
床榻上空无一人,只有一滩血迹和几缕被扯断的纱帐。
雅不见了!
顾炎迅速检查房间。
窗户大开,窗棂上有新鲜的刮痕——有人带着雅从这里离开了。
地上有一支玉钗,是雅之前戴的,钗尖沾着血。
顾炎拾起玉钗,发现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潦草地写着三个字:
“断魂谷见”
字迹是用血写的,已经半干。
楼下打斗声渐弱。
顾炎回到二楼,看到红袖正在给最后一名黑衣人补刀。
百花楼这边也损失惨重,至少有一半姑娘受伤或死亡。
“白呢?”
红袖看到顾炎,立刻问道。
顾炎摇头,递过纸条:“被带走了。”
红袖看完纸条,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青衣楼的总坛...他们为什么要带她去那里?”
“也许是为了引我们去。”
顾炎冷静分析,“他们知道我们会去救她。”
红袖咬着嘴唇:“也可能是为了青龙令。令牌呢?”
顾炎从怀中取出令牌:“还在我这里。”
“那就奇怪了...”
红袖皱眉,“如果他们是为了令牌,为什么不直接来抢?”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角落传来:“因为...她才是...关键...”
话的是个重赡黑衣人,胸口插着红袖的银针,嘴角不断溢出血沫。
红袖快步走过去,揪住他的衣领:“什么意思?清楚!”
黑衣人惨笑:“白家...姐妹...楼主...要的...从来都是...活口...”
“为什么?”
顾炎也蹲下身,“白薇对青衣楼有什么特别?”
黑衣人艰难地摇头:“不...不是白薇...是白芷...”
红袖和顾炎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白芷?可白芷七年前就死了啊!
黑衣人突然抓住顾炎的手腕,眼睛瞪得极大:“你...你的剑法...血手...不是...他...”
话没完,他猛地抽搐几下,断气了。
顾炎慢慢掰开死者的手指,眉头紧锁:“他在什么?血手不是谁?”
红袖站起身,拍了拍手:“不管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只有一个选择——去断魂谷。”
“你知道在哪?”
红袖点头:“青龙令里的地图已经标得很清楚了。断魂谷在雁荡山深处,常人根本找不到入口。”
顾炎沉思片刻:“青衣楼明知我们有地图,还故意引我们去,肯定有埋伏。”
“那又如何?”
红袖冷笑,“难道我们就不去救白了?”
“去,但不是莽撞地去。”
顾炎看向窗外,“我们需要准备,更需要情报。”
红袖叹了口气:“百花楼伤亡惨重,能帮上忙的人不多了。”
“不需要很多人,”
顾炎,“就我们两个,反而更容易潜入。”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
红袖有些意外,“即使知道可能是陷阱?”
顾炎没有立刻回答。
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夜空。
师父的谜团,雅的安危,血手的真相...这一切似乎都指向同一个地方——断魂谷。
“我必须去,”
最终他,“不仅为了救她,也为了弄清楚一些事。”
红袖审视着顾炎的背影,突然问:“你相信那个死人的话吗?关于‘血手不是他’?”
顾炎转身,眼神复杂:“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我只知道,我师父教我的剑法,和青衣楼有某种联系。而雅...白薇接近我,也是因为这个。”
“那你恨她吗?”
红袖直视顾炎的眼睛,“恨她利用你?”
顾炎想起雅挡在他面前中箭的那一幕,摇了摇头:“不恨。”
红袖似乎松了一口气:“好,那我们就是盟友了。给我一时间安排楼里的事,后一早出发。”
顾炎点头同意。
他再次看向三楼那个空荡荡的房间,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和雅,或者白薇,似乎被某种看不见的命运之线紧紧缠绕在一起。
而这种缠绕,早在七年前,甚至更早之前就开始了。
夜更深了。
百花楼的红灯笼灭了几盏,剩下的在风中摇晃,像是随时会熄灭。
受赡姑娘们被抬到密室医治,死者的遗体被妥善安置。
红袖召集了剩余的骨干,交代各项事宜。
顾炎则坐在屋顶上,擦拭着他的剑,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断魂谷,青衣楼总坛。
江湖上最神秘的地方之一,据进去的人很少有能活着出来的。
但顾炎不怕。
杀手本就是在刀尖上行走的职业,死亡不过是迟早的事。
重要的是,在死之前,弄清楚真相。
月亮被乌云遮住,夜色如墨。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随后又归于寂静。
顾炎收起剑,从屋顶跃下。
他决定去雅的房间再看看,也许能找到更多线索。
房间里还保持着原样。
顾炎点燃蜡烛,仔细检查每一个角落。
床榻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呈暗红色。
纱帐的断裂处很整齐,像是被利器割断的。
窗台上有一个模糊的脚印,不大,像是女子的。
顾炎凑近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药草味——不是雅身上的香气,而是另一种味道,苦涩中带着辛辣。
这味道似曾相识。
顾炎努力回忆在哪里闻到过,突然想起来了——是青云寺!在赵雄被杀的禅房里,那个香炉中燃烧的香料就是这个味道!
青衣楼的人去过青云寺?还是...青云寺本身就是青衣楼的一个据点?
线索越来越多,但谜团却越来越深。
顾炎揉了揉太阳穴,决定先休息一晚,养精蓄锐。
他正要离开,突然注意到床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弯腰一看,是一块金属片,形状不规则,边缘很锋利。
顾炎捡起来仔细查看。
金属片一面光滑,另一面刻着细的纹路——是某种标记,但残缺不全,看不出全貌。
他收起金属片,吹灭蜡烛,离开了房间。
走廊上,红袖正等着他:“发现什么了吗?”
顾炎摇头,又点头:“不确定是否有用。”
他拿出金属片给红袖看。
红袖接过金属片,在烛光下观察:“这纹路...像是某种花?”
“花?”
“对,花瓣的形状很特别,像是...曼陀罗。”
曼陀罗?顾炎心中一动。
曼陀罗有毒,可入药,也可制作迷药。
江湖上喜欢用曼陀罗做标记的组织不多...
“青衣楼的杀手身上有这个标记吗?”
顾炎问。
红袖摇头:“没见过。但这确实像是某种身份标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红袖突然:“明我会去找一个人,他可能知道更多关于青衣楼的事。”
“谁?”
“‘百晓生’莫问。”
顾炎挑眉:“江湖百晓生?他不是已经隐居多年了吗?”
“是隐居了,但还在暗中收集情报。”
红袖,“他和楼主有些交情,应该愿意帮忙。”
顾炎点头:“好,你去见莫问,我去准备些路上用的东西。”
“我们后卯时在南门集合。”
红袖完,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顾炎...”
“嗯?”
“谢谢你...愿意救白。”
顾炎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零头。
红袖离开后,顾炎回到红袖给他安排的客房。
房间很简单,但很干净。
床榻上放着一套新衣服——黑色的夜行衣,料子很好,适合长途跋涉。
顾炎脱下沾血的外衣,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他的思绪不断回到那个黑衣人临死前的话:“血手不是他”。
如果不是师父,那真正的“血手”是谁?
为什么师父要冒充?
雅...不,白薇知道多少?
她是否一开始就认出了他的剑法?
这些问题像无数虫,啃噬着顾炎的神经。
直到东方泛白,他才勉强合眼。
明,将是前往断魂谷的开始。
等待他们的,是比死亡更可怕的谜团和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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