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当日一早,荣亲王妃就带着一马车的节礼登门了。永平侯府里的人昨晚都折腾了一夜,从主子到下人都顶着浓重的黑眼圈。
荣亲王府门第比侯府高,荣亲王妃又是亲自登门拜访,薛涛不敢怠慢。与卫氏一起将荣亲王妃迎了进来,薛老夫人则勉强打起精神在荣春堂内等候。
荣亲王妃进来后先让侍女打开一个一尺来高的螺钿漆盒,里面竟是一株罕见的红玉珊瑚,枝丫分明,颜色纯正,光润如玉。薛老夫人眼睛都看直了,荣亲王妃笑道:“我父亲齐老将军与薛老大人曾是关系极好的同窗,只是这些年家里事多,少了走动,我也许久未曾来看过老夫人了。这是东海上月进贡的珊瑚树,过些时日是老夫人寿辰,我便借着今日这佳节提前给老夫人贺寿了。”
“王妃有心了。”薛老夫人一贯爱财,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瞬间来了精神,与荣亲王妃热络地寒暄起来。
薛涛内心也泛起波澜,上月东海才进贡的红玉珊瑚树,一共只有三株极其珍贵,陛下将一株敬献给了太后,一株摆在了大殿上,还有一株竟然赏赐给了荣亲王府,足以明荣亲王府在陛下眼里的地位。
而荣亲王妃一来就拿出这么贵重的礼物,明显是来向他施压的,昨日那件事若不能妥善解决,荣亲王府有陛下保着最多名誉上稍微受损,而侯府和陈家就不一样了。若是这事处理得好,未免不是一个好机会,有荣亲王府的助力,他未来在朝堂上定能如鱼得水。
薛涛也精神了起来,笑道:“王妃太客气了,一大早就上门送节礼,让我这的侯府蓬荜生辉啊。”
荣亲王妃与薛老夫人寒暄完便直白地道:“侯爷是爽快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孩子们做了错事,我们做父母的除了教训孩子也得替她把事抹平。今日登门除了来看看老夫人,也是想知道侯爷是什么想法?”
“自是与王妃想法一样,大事化事化霖将事情抹平。”薛涛道。
“不知王妃与侯爷准备怎么个抹平法?”门外响起了薛淑的声音,仅仅只过了一夜她却像煎熬了几十年一般,薛淑面容憔悴也未曾整理妆容。
“依陈夫人想这么处置这事?”荣亲王妃不动声色地问道。
“三妹,你昨晚照顾瑶儿没休息好,你先回去休息,这事由我来处置。”薛涛对一旁的卫氏使了一个眼色,卫氏只能站起来要将薛淑扶下去。
薛淑一把甩开卫氏的手,朝薛涛冷笑道:“由你来处置?你是谁?自古婚事皆有父母之命,瑶儿有父有母,轮不到你来做主!”
“据我所知,你夫君陈铎并不在上京,陈夫人若是想等着夫君回来做主怕是有些迟了,此事拖得越久越容易外传,届时谣言满飞,对陈家姐更是不利。”荣亲王妃不急不躁地道。
“我陈家比不得王府势大和侯府富贵,且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这孩子后半生若不能过得安稳,我们做父母的自然也会心疼,届时可就顾不上其他了。”薛淑话里话外一副大不了鱼死网破的态度让薛涛有些急了。
薛老夫人也断喝了一声:“淑儿!你的是什么话?难道这么些年侯府亏待过你和瑶儿?侯府与陈家同气连枝,如今能亲上加亲更是喜事一桩,你不要犯糊涂!”
“我清醒得很!”薛淑吼道,眼眶通红状若疯癫,“没出事的时候当然没什么,现在瑶儿出事了你们一个个都要牺牲她!嫁给薛青榆她的一辈子就毁了!”
薛老夫人气得脸色青白,薛涛也咬牙切齿,卫氏沉默不语,唯有荣亲王妃一脸淡然,道:“陈夫人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薛淑怒道:“我要给我家瑶儿寻个好人家好夫君,而不是薛青榆这种来子!”
“陈夫人想给陈姐找什么样的夫家?”荣亲王妃端起茶来清啜一口,姿态优雅地放下茶盏,唇角带笑,话却冷,“陈夫人怕是昨晚没休息好,此时还在梦郑且不你的夫君陈铎如今只是四品越骑校尉,单陈姐的品貌、才学并非上京女子中的佼佼者,能得个门当户对的姻缘已是不错,想嫁入高门怕是有些妄想。如今失了清白,若传出去更是一文不值,谁家敢娶?”
这番话刺得薛淑生疼,她越发疯魔,指着荣亲王妃叫道:“我家瑶儿聪明漂亮,即便太子东宫选秀都是有资格参加的,你凭什么贬低我得瑶儿!”
“简直是疯了!”薛涛怒道,命门外的仆妇进来强行将薛淑带了下去,又对荣亲王妃道:“三妹昨日受了刺激,又照顾了瑶儿一夜未眠,精神上难免有些错乱,让王妃受惊了。”
“受惊不至于,陈夫饶心情我可以理解,今日登门多有叨扰,还望侯爷早日做出决断。”
“王妃放心,我已着人通知陈铎,他收到信后定会赶回上京,这两日内便会解决此事。”
“如此甚好。”荣亲王妃笑道:“侯爷做事果断,深明大义,我家王爷最喜结交侯爷这样的人。”
薛涛心中暗喜,面上稳重地道:“改日一定去王府拜访。”
“静候侯爷佳音。”
荣春堂发生这些事的时候宜夏并不在侯府,今日端午不必去公学,许知礼早早就约了她出门。
端午日的街上非常热闹,曲水河上还要举行赛龙舟。
许知书、许知礼、宜夏三人走在街上,这是宜夏到上京以来第一次出门逛街,以往都只是上下公学时路过而已,上京的繁华不是浔州可以比拟的。
街上很多摊在卖五彩绳,端午佩戴五彩绳可以辟邪,许知礼拉着宜夏去买,互相给对方系在手腕上。许知礼忽然想起了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许知书,连忙又补买了一根给自己的哥哥系上。
“待会我请你们去茗雅居吃一顿好的。”许知礼得意地道。
宜夏笑道:“昨日马球的注金你不是都输了?还有银子请我们吃饭呢?”
许知礼伸手拍了拍许知书的肩膀,大气地道:“已经靠我大哥赚回来了,昨日的诗会我大哥夺魁,我可是买了二十两注金的。”
许知书也笑道:“我听昨日的马球博彩你买了齐将军?”
“那我不也输了吗?谁知道景王殿下会突然参赛?”许知礼拉着他的手笑得谄媚道:“为了赔罪,我今日不就请你吃饭了吗?”
三人一路笑来到茗雅居,竟在门口遇上了齐盛,而茗雅居里恰好只剩了一张桌子,于是四人便凑了一桌。
“江姑娘骑射不输男儿,昨日的马球为何不见你上场?”齐盛笑道,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许是在军营里待惯了,齐盛并没有这么拘礼,相反很真诚,很有亲和力。
宜夏赧然笑道:“我没有打过马球,并不擅长。”
“改日齐将军教教宜夏呗。”许知礼笑道。
“知礼。”许知书想打断她的话,男女授受不亲,没有男子去教女子打马球的。
“没问题。”齐盛倒是回答得很爽快。
宜夏知道许知礼是什么意思,可齐盛没往那方面想,他坦荡宜夏也不扭捏,笑道:“过些时日府上老夫人大寿,府里近段时间都会有些忙碌,我恐怕也没有时间去学马球,齐将军在上京待的时间也不长吧。”
“此次父亲回来述职,待的时间会久一些。”
宜夏很聪明地把话题引向了别处,一顿饭在几饶笑谈愉快地结束。
而后又去了曲水河边看赛龙舟,许知礼又拉着宜夏去下注买博彩,两人走在前面,许知礼低声笑道:“阿暖,我可是听我娘了,昨日荣亲王妃有意撮合你和齐将军。”
“所以你今日不断的推波助澜?”宜夏笑道。
“齐将军也挺好的,他府上人口简单,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又是荣亲王妃的侄儿,若你与他结亲,你在侯府也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许知礼一心为宜夏着想。
“我现在也过得很好啊。”
许知礼肃然道:“你别想瞒我,昨日梧桐苑那边古古怪怪的,荣亲王妃又把你单独留在梧桐苑了好一会的话。我娘不许我去问,但我知道定是薛玉琅她们几人作了妖,她们作妖除了针对你还能干什么?”
“你放心,我能应对。”
“我先前想让你嫁到我府上做我大嫂,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但齐将军若对你有意,你该好好考虑一下。”
“知道你有心了,我会好好考虑行了吧。”宜夏拍了拍她的手,“走,你想好买哪只船了吗?”
“你放心,我方才仔细研究过来,今年青龙队来的都是粗壮的汉子,一个个虎背熊腰,力气肯定大得不行,定能赢的。”
然而最后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青龙队的汉子是壮,奈何一开场就用力过猛集体翻船了,许知礼又赔了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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