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前院热闹非常,薛涛满面笑容,带着薛青松迎客,与朝中各位大人寒暄。薛老夫人和卫氏则在荣春堂与后宅夫人们聊家常,各府上的姐在花园里闲逛,公子们也安排了投壶、双陆等游戏供他们消遣。
宜夏和许知礼都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两人在后边的落梅院躲了半日的懒,眼看着将近午时才过来前院。
远远就见在花廊水榭里被众多姑娘们围着的许知书和齐盛,许知书骨子里是世家教养出来的规矩,即便内心烦闷脸上也要维持着淡然儒雅的微笑;齐盛就不同了,肉眼可见地不耐烦起来。
许知礼没有要上去给她大哥解围的意思,反而拉着宜夏在远处看热闹。
“怎么不见你大表哥?”许知礼问道。
“他应该是在前厅跟着我舅舅待客。”宜夏道。薛青松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原本薛涛是打算让薛青松在明年春闱考取功名后再议亲的,有功名在身便可娶高门嫡女,从此仕途就能一路平顺。然而出了薛青榆的事,若薛青松没有议亲就轮不到薛青榆。恰逢薛老夫人整寿,薛涛借此机会大宴宾客,顺便将薛青松引荐给世家和朝中高官。薛青松在上京同辈子弟中原也有些名气,如果他今日表现得好,不定直接就能入了世家大族的眼,得到一门满意的亲事。
“这是要准备给你大表哥议亲呐。”许知礼挑眉道。
“嗯,其实像我大表哥、你大哥和齐将军也都到了议亲的年纪了,长辈们想借这样的机会相看相看也很正常。”宜夏看着许知礼笑道:“你总想给我找个好夫家,怎么就没想想给自己寻个好夫家?”
许知礼撇了撇嘴道:“上京的这些世家子弟中,除了这几位,剩下的不是歪瓜裂枣就是纨绔子弟。你看宁远伯家的刘珩,混迹烟花巷子;齐国公府的二公子还是个断袖。人品、相貌、家世出挑的也就是这几个人了。”
“那你也可以在我大表哥和齐将军之间挑一个嘛。”
“永平侯府是什么地方你比我清楚,嫁进来哪能有好日子过,齐将军家虽然人口简单些,但他时常待在军中,嫁过去府里空荡荡的岂不是很无聊。”
“但你始终是要嫁饶。”宜夏微微一笑道:“你看看那些姐们,大家都盯着这几个人呢,你挑来挑去的万一这两个都被人挑走了,剩下给你的不就是那些歪瓜裂枣和纨绔子弟了吗?”
“眼光放长远一点嘛。”许知礼意味深长地道:“上京没有好男子别处还没有吗?”
宜夏笑道:“别处是哪一处?你是不是看上谁了?”
“没有看上谁,只是打开思路而已,比如景王殿下。”
宜夏讶然:“你中意他?但是……”
许知礼打断她道:“我没中意他,不过是举个例子而已,嫁人不一定要嫁在上京嘛。”
“女子远嫁也是有很多不如意的,更何况你还要远嫁异国,你父母这般疼爱你,不会同意的。”宜夏劝道。
“我知道,想想就算了。哎,你要是景王殿下也在,我大哥和齐将军还会被围攻吗?”许知礼捂着嘴笑道。
宜夏想象了一下萧灿如果在这种场合会是什么样子,他那眼睛里的冷漠疏离估计就会吓退不少胆怯的女子吧,即便有大胆的敢上前,以他那恶劣的品性,可能会让这些世家女子都“不心”掉进池塘里吧。
宜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许知礼愣了一下,“我问的问题这么好笑吗?”
宜夏摇了摇头,笑道:“不是你的问题好笑,是我突然想到要是景王殿下真在这里,这场面估计会很有意思。”
许知礼闻言笑道:“听起来好像你跟景王殿下很熟的样子。”
是很熟,但她不能告诉许知礼,萧灿已经回南楚了,也许今后也没有机会再见面,但宜夏还是很感激那个俊美又顽劣的少年,他救过她、戏弄过她也曾差点伤害过她。两人算不上朋友,也比盟友的阶段要深层一些,人生路途上能有这样一段刺激又有趣的经历也很不错。
“你去救救你大哥吧,前边快开席了。”宜夏笑道。“我先到席面上等你。”
路过玉沁桥时,突然被一个匆匆从对面走来的人撞了一下,宜夏稳住自己的同时也扶住了那人,抬头一看,竟是薛淑身边的侍女春红。
春红脸上是慌乱的神色,手里端着的一碗药也洒了大半。
这里是厨房附近,宜夏也没有怪罪她,温声道:“你是来厨房给姨母熬药的吗?”
春红不回答,只是匆匆给宜夏行了个礼就走了。那碗药洒了一些在宜夏的袖子上,宜夏嗅了嗅是藜麝散。由藜芦、麝香为主药所配,有祛痰除秽、通络定心之效。的确是薛淑今早在荣春堂提过的药,不过是来熬个药而已,春红为何这么紧张?宜夏不解,也未多想,幸好袖子被洒上的药不多,宜夏拿出帕子擦干净后就去了前厅。
前厅已经开始就坐,男女分席,坐的位置也很有讲究,薛老夫人坐在首席,以下就按各家各府亲疏、地位排下来,后边的给各府姐们的位置就随意多了,宜夏与各府的姐们都不熟,于是寻了一个较末尾的席面上就坐。才坐下来没多久就被坐在薛老夫人身边的何老夫人看到了,何老夫人是靖安侯的母亲,与薛老夫人一向交好,此时便问薛老夫人,“那位姑娘是谁府上的?看起来有些面生。”
薛老夫人看了一眼后淡淡地道:“那便是当初在救过涛儿的浔州那位医女的女儿江宜夏。”
“哦,怪不得我看着眼生。”何老夫人瞬间就淡了语气。“今日是你的寿宴,她是侯府里的人又不是客人,怎么坐到那个地方去了?”
“到底是地方来的人,比不得咱们家的姑娘们,她不懂这边的规矩,老姐姐也别见怪跟她计较。”薛老夫人笑道。
“她到你府上也有好几个月了,你也该教教她规矩,免得在这样的场合上丢了你侯府的脸面。”何老夫人皱着眉头道。
“宜夏并非不懂规矩的姑娘,只是在侯府里身份颇为尴尬,坐在那个位置上也不是不符合规矩。”荣亲王妃地位超然,就坐在两位老夫饶下首,两位老夫饶话自然是听的一清二楚了。
“王妃倒是颇为喜欢江姐。”何老夫人只是比荣亲王妃年长,身份地位并不如她,被王妃这么一也不敢当场驳她的话。薛老夫人更是不敢开口,荣亲王妃端午才送了一车礼物,这回寿辰又大手笔送了一车奇珍异宝,薛老夫人不想得罪这样的财神爷。
“是啊,春猎时听盛儿提过宜夏骑射过人,上回的诗会也曾见过宜夏,倒是位性子温顺、外柔内刚的女子,颇对我的心性。”荣亲王妃笑道。
“王妃如此中意她,何不就此与薛老夫人提个亲,老身记得王妃府上还有一位公子尚未议亲的。”何老夫人想用这话把荣亲王妃架起来,既然你这么喜欢不如就娶回去做儿媳?荣亲王府这等门楣哪里会娶江宜夏这样的女子。
“我倒是想,只不过珉儿两个月前已由王爷订了亲事,王府是没有福气娶这么好的姑娘了。”荣亲王妃似遗憾地轻叹了一口气,何老夫人还未来得及嘲讽,荣亲王妃又道:“但我娘家侄儿尚未议亲,倒是与宜夏颇为般配,镇远将军府齐家的门楣也不会委屈了宜夏。借何老夫饶话,不如现下就跟薛老夫人议一议亲事如何?”
坐在前边的几位夫人都震住了,谁都没想到荣亲王妃竟看上了江宜夏,何老夫饶脸色也同样精彩。她家中两位嫡孙女,大孙女何婉宁中意薛青松,以何家与薛家的交情,何婉宁嫁入薛家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靖安侯也是武将出身,夫妇俩常年待在平南的军中,孙女何婉慧一直跟在靖安侯夫妇身边,自然见过齐盛几面,早就心仪齐盛。何老夫人来赴宴也是打算相看相看齐盛,齐盛的确是一表人才,她还想着在过些日子儿子媳妇带着何婉慧回上京时着人前去齐家议亲,谁曾想荣亲王妃竟看上江宜夏!
齐夫人过世后,齐将军一直没有再娶,齐盛幼年也是由荣亲王妃教养长大,荣亲王妃要做主给齐盛议亲,想来齐将军也不会有意见,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何老夫人心中懊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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