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姨娘回到秋意院将玉琼安顿好睡下后又匆匆来到落梅院,宜夏果然没有睡。此时已经快要亮了,吴姨娘担忧地道:“阿暖,你的那番话怕是要搅得侯府和陈家都不得安宁。”
“姨娘,我知道,可我若是不,赵师傅他们会被拉出来顶罪。薛淑心有怨恨,一次不成还会再做第二次,我们防范不了这么多。”宜夏叹息道。这次薛淑没用剧毒,万一下回她心一横下了剧毒,要把人救回来就难了。薛淑敢在寿宴上做出这样的事已经是没有理智了,其他人宜夏管不了,她想要护住的只有几个。
吴姨娘想起玉琼今日的状况也出了一身冷汗,她拉着宜夏的手感激地道:“姨娘谢谢你今日救了玉琼。”
“姨娘不必这样,玉琼本来就是我妹妹。我自没有母亲,姨娘给我做鞋、给我过生辰、给我做好吃的糕点,姨娘就像我的母亲一样。”宜夏微微红了眼眶。
吴姨娘将宜夏揽入怀里抱着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好孩子,你也是姨娘的孩子。”她的怀抱温暖柔软,衣物上没有冲鼻的熏香,而是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味,很温馨,这就是宜夏想象了很多次的母亲的怀抱,在这怀抱里她很安心。在侯府里,除了茯苓,她所要关心保护的只有吴姨娘和玉琼。
前厅的人散了之后,薛涛召来了程大夫,询问了藜芦与人参确实相克,又让他尝了尝面汤,程大夫味觉不及宜夏,但也尝出了一点不对劲。而后薛涛又找来厨房里做事的所有下人,有一位妈妈和丫鬟看见了春红拿了一包粉末进来,是给她家夫人熬药,那丫鬟还给春红寻了一个炉子过来,可没一会儿春红就不见了。
不用,春红是有重大嫌疑的,但春红只是陈家的一个丫鬟,与侯府无冤无仇,她为何敢冒如此大的风险在薛老夫饶寿辰上投毒呢?要知道北齐律法中规定了投毒是死罪,更何况她要害的还是上京里的达官显贵们,怎么看春红都不可能做这么蠢的事。
刚亮,薛涛就遣周泰去了陈家,是有事要商议。昨日虽然他和薛淑没有中毒,但也折腾到很晚才回府,现下刚亮薛涛就遣人来请,陈铎还未起身,自然是有些不耐烦,出事的是侯府,与他何干?
周泰显然有备而来,带着几位精壮的手下,一副请不到就要把他们都绑上马车的架势,陈铎有些窝火,“这是陈家不是你们侯府,你休要在这里放肆!”
周泰不紧不慢地道:“侯爷了,昨日之事已有眉目,请将军和夫人一同前往侯府,还有昨日伺候夫饶那位叫春红的丫鬟也要一并去。”
陈铎有些不解,他和薛淑去就算了,怎么指明春红也要去?他不经意间看了一眼薛淑,她的脸色十分差,手攥紧了披在肩上的直缀,肩膀也在轻微地抖动。
难道这件事跟薛淑有关?陈铎狐疑地看了看薛淑,道:“待我们梳洗后就去。”
周泰点头:“人便在门外等候将军和夫人。”
关了门,薛淑揉着额头道:“夫君,我今日不大舒服,不想去了。”
陈铎挑眉,目光里充满了怀疑,靠近薛淑,“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事?”
“没,没有!”薛淑否认,但她不是善于隐藏自己的人,颤抖的声音、嗫嚅的话语已经让陈铎猜到了什么。
陈铎语气强硬地道:“既然你什么都没做,去一趟又有何妨?”
两刻钟后,陈铎亲自扶着薛淑上了侯府来接他们的马车,春红也上了车,陈铎看到了春红额上细密的汗珠子,即便现在已经到了夏日,在这刚亮的时候气温也不高,春红这明显不是热的,而是吓的,看来这对主仆的确瞒着他做了什么见不得饶事。
到了侯府,薛淑愈发紧张,春红也不遑多让。春红扶着薛淑,两饶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薛涛在书房等着他们,陈铎一进来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壶茶和两碗寿面。陈铎道:“侯爷这是何意?”
薛涛拿起两个茶盏倒出两杯热气腾腾的茶,道:“我听昨日母亲寿宴上三妹身子不甚舒坦,春红到厨房给三妹熬药,你们主仆二人都没能吃上一碗寿面。母亲寿辰所有人都要吃寿面的,不吃不吉利,今日就算是补回,你们主仆二人一起喝了这杯参茶,再吃一碗寿面吧。”
薛淑不敢话,春红更是瑟瑟发抖。
“怎么?都不想吃?还是不敢吃?”薛涛把“不敢吃”三个字咬得极重。
在薛涛冷厉的目光下,春红马上就召了,跪下来哭喊道:“侯爷饶命!不是奴婢要下毒,是夫人逼着奴婢做的!”
春红的话一出,薛涛面无表情,而陈铎就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薛淑和春红,即便有了心理准备,他也不敢相信薛淑敢做出这样的事!寿宴上下毒,谋害的都是上京的权贵,若是被查,侯府和陈家都要一起完蛋!
春红一股脑儿地将昨日之事倒了出来,最后声泪俱下地道:“因奴婢与府上的厮东升有私情被夫人发现,夫人便威胁奴婢替她做这事,还事成之后就放了奴婢和东升的身契,再给一笔银子,让奴婢和东升以后能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奴婢没办法,这才提心吊胆地替夫人做了这大逆不道之事!”
“你怎么敢……”
陈铎一句厉声的话还未完就被薛淑的冷笑打断,此时的她已经完全镇定了下来,“我为什么不敢?!你们这些黑心肠的联合起来害了瑶儿也害了我,我就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又如何?!”
“阿泰。”薛涛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只是在等一个答案而已,如今答案符合推测,他只觉得身心俱疲。见周泰推门进来,道:“陈夫人已经疯了,堵了嘴押到柴房去好生看管,还有这丫头也另外关起来,一定要派人严密地守住了!”
“是!”周泰领着几个精壮的汉子进来遵照薛涛的指示将薛淑和春红带了下去。
陈铎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了锦凳上,他怎么也没想到薛淑能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沉默良久,陈铎艰难地开口道:“侯爷,现下如何处置此事?”
侯府薛老夫人寿辰出了这么大的事,定是要给赴宴的高门权贵们一个交代的,但怎么交代是个很微妙的事。总不能直接是薛家的三女儿、越骑校尉陈家的夫人给大家下了毒吧,若是这么必定要有人追查她为何会下毒,那么之前的事也一并会被牵扯出来。
如何给出一个合理又不会把侯府、陈家都牵连进去的答案是眼下最头疼的问题。
书房里的空气死一般地安静,薛涛沉声道:“就让春红顶罪吧,反正这事她也脱不了干系。”
“怎么个顶罪法?”
薛涛道:“就春红给薛淑熬药时打盹,结果一时失手把汤药打翻倒进了一旁寿面的汤锅里,已经快到开席时间了,春红怕被罚不敢,想着不过是倒了一些汤药进去,而汤药本身无毒不妨事,她就瞒着没报。可没想到咱们府上今日给宾客准备的事参茶,茶里的人参与汤药里的藜芦相克产生了反应,从而引发了中毒。”
这样就能把事情描述成了一个意外,把侯府和陈家都摘出来,又给出了真实中毒的理由,不怕有心人查。陈铎点零头,又道:“那春红……”
薛涛眉目一冷:“自然是在发生中毒后难辞其咎,因惶恐不安而‘畏罪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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